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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搬來這裡的那幾天,正是我手頭最緊的時候,交不出房租,也是很有可能的……”她的聲音有些遲疑。
“你想說什麼?”我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她一定要這麼羅嗦嗎?
“我是說,根據李奶奶記錄上交房租的日期來看,在那個時候,我的確是沒辦法交房租的,”她抿了抿嘴唇,“我習慣了記賬,你知道,像我這種情況,一分一毫都要計劃著花,就算是乘坐公共汽車的錢,我也在賬本上記得很清楚……”
“那你賬本上記錄了這筆房租沒有?”我打斷了她。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正要再問,她已經慢慢地遞過來一個黑色的小日記本,翻開到某一頁給我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和漢字,果然鉅細糜遺,記賬單位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如果現在還有“分”這個貨幣單位,我估計她的賬目能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如果有“厘”的話……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許小冰指著一行字命令我看——“2月12日,欠孟玲房租錢300元整”。
“啊?”我抬頭望著她。
她點點頭。
“你真欠了她的錢……”我自己也沒料到,竟然冒出這樣一句話:“那你還了錢沒有?”
她搖搖頭:“沒有還錢的紀錄。”
“啊?”我覺得自己有了一點點想法,可是這想法太微弱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在那種想法的支配下,我問道:“這是你自己的親筆記錄嗎?”
她用力點頭:“不會錯的,我自己的筆跡還是認得出來。”
“你看,這怎麼能怪我不相信你。”我還在努力捕捉頭腦裡那個想法,嘴裡便隨便找些話來說著。
“我知道。”她說,“你想到什麼了?”
“正在想。”
“我就是覺得奇怪,”她繼續說,其實這時候我很希望她閉嘴,讓我好好想想,但這樣一來,沒準又要吵起來,只好任由她說下去,“既然我能記錄下她借錢給我的事,說明在記錄的當時,我一定還是認得她的,為什麼現在卻一點也不記得了呢?我……”
她還想繼續抒發感想,卻被我打斷了。
“我想到了。”我說。她剛才那些話,猛然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這正是一隻在我腦海裡遊弋、卻又屢次從指縫裡滑脫的那個疑問——沒錯,為什麼那個時候許小冰會記下向孟玲借錢的事?
為什麼公司裡會有孟玲的資料?
為什麼現在誰也不認識孟玲?
這三個問題之間,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在連著,而許小冰的那番話,讓我知道自己要尋找的是什麼樣的線索了——假如孟玲的確曾經存在過呢?
假如的確曾經有過孟玲這個人,那麼,許小冰和公司的記錄也就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於孟玲的事情失去了記錄……
假如從來就沒有孟玲這個人,許小冰的記錄和公司的記錄本身就是不應該存在的,這種不應該的存在,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無論孟玲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許小冰的記錄和公司的記錄出現和終止的時間,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也許弄明白了時間的問題,也就能知道事情發生的原因。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許小冰明白我的意思,在她贊同我的分析之後,我們開始整理那些公司裡的檔案。依照時間順序來整理,將檔案依次放好之後,許小冰首先翻看了最後一份檔案,也就是日期離現在最近的一份檔案,檔案上的簽名日期是2月25日。
“你將她所有的資料都拿來了嗎?”我問。
“沒有,我們公司的資料三個月一存檔,三個月以前的資料都歸入檔案室了。”
“那就是說,和她有關的最近三個月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嗯。”
我們繼續翻看著那些資料,加上許小冰自己的賬務記錄,我們發現,所有的資料都顯示,孟玲在2月25日之前還在公司,在2月25日之前,許小冰的私人賬本上偶爾還會出現孟玲的名字,有時候是和孟玲一起出去吃飯買單,有時候是自己又欠了孟玲多少錢——許小冰發現自己一共欠孟玲500元錢。除此之外,那些賬目也顯示,在2月25日之前,許小冰繳納的房屋支出費用,都是依照兩人份來分擔的,而2月25之後,所有的費用都由許小冰獨自承擔。
“2月25日發生了什麼事?”我問她,她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