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1/4 頁)
進樓去搜查,卻又看不到一個人。很多次,學生們親眼看到有一些人出現在舊樓上,他們在樓下朝上看著,之後不久就看到學校的保安走到那些人的身邊,保安在那些舊樓上的人們身邊走來走去,有很多次甚至不小心碰到了他們的身體,然而,誰也沒有說些什麼,他們只是安靜地從樓上走了下來,並且告訴在樓下圍觀的人:他們在樓上什麼也沒發現。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次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座大樓了,甚至很多曾經親眼見過那些舊樓上的情況的人,在事後不久人們問起此事時,也不肯承認自己看到過什麼。
這種狀況讓舊樓被自動廢棄了,即使是最頑劣的學生,也不敢靠近那棟樓房。幾個月前,學校組織了一批施工隊對舊樓進行了測量和規劃之後,就開始拆除樓房,但不知道為什麼,腳手架還沒有完全搭好,施工隊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哦?怎麼回事?”聽到這裡,我追問了一句。
“不知道,”許小冰搖了搖頭,“我後來又問了很多人,誰也不知道施工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每個人都知道舊樓鬧鬼的事情,而且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有人說看到了很多女孩和男孩,有的人說只看到一個,”她咬了咬嘴唇,似笑非笑地道,“最奇怪的是,他們的話是互相矛盾的。”她停了下來,皺起眉頭琢磨著什麼。
“怎麼個矛盾法?”我催促著。
“別急,我在想怎麼說呢,”她慢慢地說道,“譬如,A和B曾經見到過舊樓上的某個人,但是後來B告訴我他們當時一起見到的事情,我去問A的時候,A卻不承認……大致都是這樣的矛盾。”
這話讓我心中一動,我立即想到了小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了又想,所有曾經發生過的古怪的事情在腦海裡交疊起來,起初還是清晰的,但是到了後來,越來越多的線索互相糾結,形成一團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亂麻,我覺得自己永遠也無法弄明白真相了。
太複雜了,我在心裡想著,算了,管它呢,大不了我找家裡要點錢,從雲升街六號搬走,從公司辭職,那麼這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沒關係了……我這麼想的時候,許小冰正發表著她對這些事情的看法:“事情越來越古怪了,要是有多餘的錢,我一定從雲升街六號搬走……”她猶豫了一下,第一次充滿感激地看著我,“說真的,幸虧有你搬來和我住在一起,不然我一個人就太恐怖了。”她再次將眼睛瞪到極點表示她的恐懼和慶幸,這種表情讓我產生了強烈的內疚感,在心裡偷偷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我倒是可以搬走,許小冰怎麼辦?難道將她一個人扔在那個地方?真沒良心啊。由於心裡有愧,我訕訕地對她笑了笑,努力作出堅毅的表情道:“別怕,我們回去慢慢分析,總能發現真相的。”
許小冰沒說話,只是斜睨著我,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良久才無可奈何地道:“我要是也能像你這樣沒心沒肝的就好了。”不等我反駁,她便催促我說說自己遇到了些什麼。
我遇到的事情也不少,當我將所有這些事情都說完,正準備發表感慨的時候,許小冰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啊!”目光驚恐地望著我的身後。我渾身猛然冒出了無數的雞皮疙瘩:“怎麼了?”
“差點坐過站了!”她說完趕緊站起來朝車門處跑去,車子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我哭笑不得——這樣一驚一乍,不用孟玲,許小冰自己就能把我弄出心臟病來。
也許孟玲真的不會再來了,也許,她在人間已經獲得了必要的身份,我們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已經可以拋棄了,就好像破繭的蝴蝶拋棄它的蛹一般……
雲升街依舊蒼老而寂寞,在路燈光中亮晶晶落下的雨水也無法將這些疲倦的房屋洗得更加明亮一些。在雨中,暮色提前來臨了,我們在一片深深淺淺的灰色和黑色房屋中,辨認出那一抹濃重的黑色——雲升街六號,當然,它還在這裡,哪裡也不會去,就留在原地慢慢地老化和腐朽,就算全世界都遺忘了它的存在,它也依舊會留在這裡。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我和許小冰露在衣服外的手掌,它們看起來鮮嫩水靈,像四朵白色的花綻放在這片黑色荒原之上,從來沒有完全靜止不動的時候。這讓我感到自己如此年輕而有活力,然而,隨著朝雲升街六號一步步走近,那種深沉的衰老靜默之氣,無所不在地滲入到身體裡來,似乎正在要將我體內那個年輕快活的自己壓榨出去。我竭力甩開心中那個畏怯的影子,昂首挺胸,鏗鏘有力地朝前走著,鞋底啪啪地踏在鋪著水的路面上,濺起一朵朵閃亮的水花——這種姿態讓我增加了許多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