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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不搭理它,它越是瘋長。
“你堅持不了的。”餘非說。
“你要鼓勵我。”我說。
餘非的確是常常鼓勵我,整個白天他都陪在我身邊,要不是有他的鼓勵,也許我早就衝出去上班了。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思念對人的折磨竟然可以如此厲害,從鏡子裡我看到自己的臉,它已經不再像我的臉了,瘦得可怕之外,整個面部的表情都充滿了滄桑,這還是原來的我嗎?
許小冰察覺到了我的變化,她對我變得格外的溫柔起來,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有對我發過火。她對我越好,我心裡就越難受,甚至有些怨恨:為什麼不早對我這麼好?為什麼在我快要被你忘記的時候,才顯得這麼善良?她越對我好,以後對我的忘記也就越徹底——許小冰肯定會是第一個忘記我的人,我寧可她一直都那麼怒氣衝衝地對我,這樣我就不會有太多的遺憾。
這樣的封閉生活大概持續了五、六天,有一天,餘非在我身邊安慰我的時候,他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我問他。
他搖了搖頭,臉色變得慘白,望著我,什麼也不說。我朝他走過去,想要問他是怎麼回事,誰知道,我越朝他走近,他就越是顯得害怕,最後,他終於大叫一聲,從我的屋子裡跑了出去。
他的神情讓我想到了夢中的自己,我知道,他終於走到了第三階段了。
後來的兩天裡,我再也沒有看見他。我自己一個人是無法抵受住心頭的思念的,第三天的早晨,我穿好衣服,帶著包下樓,準備去上班。經過202號房門的時候,看著敞開的房門,我停了下來。
餘非還在這裡嗎?
儘管知道他肯定已經離開了——第三階段的人是沒法和別人住在一起的——但是,我仍舊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推開了那道門。
門後面是一間空蕩蕩的客廳,一箇舊的電視機櫃靠牆放著,上面擺著一臺21吋的電視機,客廳中央放著一把木頭椅子,這就是全部傢俱。我站在門口,正在遲疑著,一個老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穿著花睡衣從裡面一間房裡走出來,看到我,愣了一下,很快熱情地招呼:“你找我?”他的聲音裡充滿期待。
“不是。”我搖了搖頭,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餘非肯定已經不在那裡了。不知為什麼,202號房間給我一種墳墓般的感覺,在那裡面,時光好像凝固了,凝固的時光將屋外的一切完全阻隔,令人感到窒息。
我踉蹌著跑下了樓。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神色如常,隨著時間朝夏季推進,春天的光線的越來越成熟,如同少年唇角柔嫩的絨毛,漸漸地顯露出一點粗獷的味道。這副景色和我夢中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以至於我有好一陣子不敢邁步,懷疑自己已經夢境成真。
一路上都覺得忐忑不安,從其他人的眼光中,我發現自己的存在,這讓我稍微安心了點。在車上,我從車窗朝外看著人群,揣測餘非的去向——他肯定不會在這樣密集的人群中,現在的他,心中一定充滿了對人類的恐懼,同時也在渴望著親近人類,這種感覺我知道的,那是一種好像要將人撕成兩半的痛楚。這個時候,我應該陪在他身邊的,可是我又一次讓他偷偷消失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為他做過什麼。
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回想起他跟我說過的那些往事,覺得自己已經衰老不堪。
當我出現在公司時,同事們都圍了上來,問長問短。我微笑著回應他們的關心,眼角溼漉漉的似乎要流出眼淚來,連忙抑制住了。我無比珍惜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笑臉,每一句話,都被我在心裡反覆琢磨,要將它們牢牢記住,好成為以後漫長寂寞歲月的回憶。
人們散去之後,歐陽走了過來。
“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說,“出事了?”
我搖了搖頭。
沒錯,我的確是變了一個人,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江聆了——我永遠都不會是以前的江聆了。
整個上午,歐陽都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中午的時候,他提議我們一起出去吃午飯,被我拒絕了。看到他不解的目光,我假裝注視著電腦螢幕,裝出很忙碌的樣子。
“江聆,你怎麼不跟他一起去?去呀!”徐阿姨用胳膊肘推著我。
我笑了笑,裝出更加忙碌的樣子。
不光是對歐陽,對所有的人,我都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他們仍舊在我身邊,我卻覺得他們不再屬於我,彷彿我們是在不同的時光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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