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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鬢角,道:“你們看好她,不許她尋死!我們回宮!”
一步一搖,她用自以為優雅尊貴的姿勢,晃晃蕩蕩離去。
可惜她再怎麼矯揉做作,也比不上我母親的雍容婉約,更比不上蕭寶溶從容超逸。那等空靈蘊藉的絕世風骨,豈是這個歹毒婦人比得上的?
我心底咒罵著,掙扎已越來越無力,額上的汗珠糊住了散發,迷離了眼睛,束縛的疼痛更讓我透不過氣來。可奇怪的是,素常我那麼怕疼的人,在永興帝走了後,居然咬著牙再也沒哭過,只是自覺看人的目光越來越恨毒,幾個監視我的宮女內侍,已經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或者,那是因為,以往我落淚,身畔一定會有人憐惜安慰我,而如今,我的眼淚,只會淪為吳皇后和這些宮人們的笑柄。
便是死了,也不可以讓人笑話我蕭寶墨懦弱沒骨氣。
自然,我更不會尋死。那豈不是更讓吳皇后這些人小瞧了去?
我一定要活著,好好地活著,把這女人今日加在我身上的折辱十倍奉還!
錦衾寒,夜闌更漏殘(六)
我終於無力掙扎時,仙鶴展翅的銅壺滴漏聲細細地傳來,伴和著只有我自己不均勻的呼吸聲,兩旁侍立的宮人如死了一般,沒有半點聲息。天色已回覆晴朗,陽光自前方的十二扇槅扇門透入,投在團花纏枝牡丹地氈上,一大束一大束,都是我以往從不曾注意過的灰塵,在明亮而凜冽的陽光中舞蹈著,仿若那灰塵也成了金色的一般。
可天底下又哪裡有金色的灰塵?便如我自以為高貴的身份一般,不過是一場可怕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匆促的腳步聲,依稀有個修長秀逸的人影踏步進來。
揹著陽光,他的面孔一時模糊得看不清晰,看得見他穿著一身墨綠底妝花大袖四爪蟒袍,頭戴硬翅展腳幞頭,腳踏皂底靴,極正規的親王朝服裝束,看來有幾分眼熟。
“阿墨!”
我聽到那人失聲呼喚,幾乎同時,那群裝死的宮人呼啦啦跪倒在地:“拜見惠王爺!”
是三哥,居然是我那常年只穿素色袍裳,連入宮也只穿稍正式些公服的三哥蕭寶溶!
我胸中刻骨的恨意忽然便散去,滿腹的委屈卻如風雨驟來,再也不可遏制,淚水傾湧而出,嗚嗚出聲。
蕭寶溶再不見往素溫文的笑容,一邊奔來取出我口中的帕子,一邊怒喝:“是誰捆的公主?是誰打的她?”
宮人們不敢立起,領頭的內侍窺著蕭寶溶神色,硬了頭皮道:“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蕭寶溶解我繩索的手在顫抖著,而他的聲音更是從不曾有過的咆哮粗暴:“都給我滾!”
宮人們雖有皇后撐腰,到底不敢對蕭寶溶無禮,默然對視片刻,便悄然離去。
想必即刻也會去通知吳皇后吧?
我卻顧不得了,蕭寶溶一解了我繩索,我便牽了蕭寶溶的衣襟,軟倒在他的懷裡大哭起來,眼淚鼻涕迅速洇溼了他的前襟。
蕭寶溶似也站不住,身體晃了一晃,已坐倒在氈毯上,將我緊緊擁住,將我的散發向後攏著,喃喃地柔聲喚道:“阿墨,阿墨,別哭,別哭……”
我抽泣道:“三哥,我不想到魏國去。”
“三哥知道,知道……”聲音低沉裡帶了顫音,幾滴溫熱的水珠飄到我額上。
我抬頭,已瞧見了蕭寶溶那雙清亮的眸子泊了大片琉璃般晶瑩的淚水,迅速自白皙的面龐滾落,往日如白玉般剔透的肌膚蒙了一層淡青,黯沉而憔悴。
心底的恐怖愈發如水草般蔓延開來。
我伸出手指去擦他的淚水,顫著嗓音問道:“三哥,是不是……是不是你也沒法子救我?”
“阿墨……三哥無能,對不起,對不起……”蕭寶溶將頭埋到我的脖頸間,溼熱的淚水和鼻息撲落在肌膚上,親近而溫軟的感覺,卻讓我更是害怕無措。
錦衾寒,夜闌更漏殘(七)
蕭寶溶也幫不了我!
他這般鄭重其事換了親王衣袍請求入宮,還險些被拒絕,顯然是永興帝主意已定,不欲見他。只怕他為了見我一面,也求了永興帝好些話;他站不住坐倒地上,很可能是因為求見時跪得久了。
大難臨頭時,昔日的慈兄犧牲為難起弟妹來,倒是不遺餘力,毫不手軟!
“三哥,我不怪你。”我將手指攥成拳,又鬆開,再攥緊,將臉蹭在蕭寶溶的肩上,努力將淚水逼回去,切齒說道:“可我好恨!我好恨大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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