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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手指滑過白瓷青花的茶盞,沉靜地坐著,緩緩地將目光飄過殿中的幾名宮人。
自然物是人非,早不是我們熟識的人。
雖說與永興帝的情感遠不能與蕭寶溶相提並論,可此時我也不由為我那重病的大哥捏把冷汗了。
蕭彥這老狐狸也沉得住氣,一邊笑盈盈地打量著我,一邊悠閒地品著茶,許久才道:“這次阿墨能平安回來,多虧了惠王一片愛妹之心啊!”
蕭寶溶輕輕一笑,淡淡道:“攝政王大約在笑話本王的婦人之仁吧?”
蕭彥笑了起來:“惠王錯了!本王很欣賞你的婦人之仁!”
正因為蕭寶溶的婦人之仁,才給了他奪權之機,他這句“欣賞”,大約也是發自內心的吧?可惜從他口中說出,便是平平淡淡,也帶有了鋒銳的譏損之意。
蕭寶溶尊貴慣了,此時給一損,如玉的面龐便泛出了清冷的淡緋色。他端起茶盞了,輕抿了一口,神色才略略平復,問向了蕭彥:“本王走後,朝中大事都由攝政王處理,敢問攝政王,如今攝政王效忠的聖駕何在?”
蕭彥面不改色,淡淡笑道:“惠王是個聰明人,既然回到京中,什麼該說,什麼該做,不用我教罷?”
他竟完全無視了蕭寶溶的質問,赤/裸裸地表明自己的野心,讓人為之氣結。
蕭寶溶臉上的淡緋色已完全褪去,敷著一層清寂的蒼涼雪白,如同大雪天冷清黯淡的天空。
我正為他擔憂時,他已低沉地開了口:“請攝政王保全齊皇室宗祠,保全齊帝性命,不要累及我幾位兄弟和其他皇室子弟。”
“沒問題。”蕭彥答應得很快,“為了讓惠王安心,我已特地令人將惠王妃和惠王的三位兒女接到宮中來,確保他們安全無虞。至於其他人……實話說,只要惠王回來了,我還不曾放在眼內。”
我的背脊上有嗖嗖的寒意冒過。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京中齊皇室眾子弟,他並沒有放在眼裡。惠王蕭寶溶若是流落在外,他顧慮這些人可能和惠王聯手反擊,說不準會斬草除根,解決後患;但若惠王降他,這些人再無指望,只能隨著惠王屈服,蕭彥只需控制惠王一人便可以了。
惠王妃和惠王的兒女,已成為蕭彥所抓的人質了。
如果我沒料錯,即便蕭寶溶降順了蕭彥,蕭彥大約也不會輕易放了他們和蕭寶溶團聚。
我能想得到的,蕭寶溶當然也能想得到。但他只是默默捻著茶盞,一言不發。
蕭彥繼續道:“齊帝目前居於上陽宮養病,惠王兄弟情深,不如從今後也搬過去吧,也好有個照應,對不對?阿墨是個女兒家,不方便一起跟過去,就還住回蕙風宮去。橫豎隔得也不遠,想見你們時,走上幾步也便到了。惠王,你認為呢?”
蕭寶溶嘴角一欠,淡淡回答:“成亡敗寇,本王無話可說。”
蕭彥笑道:“怎可無話可說呢?該你說的話,還是要說的。惠王蕭寶溶,才華絕世,風骨無雙,本王要借重的地方還多呢!”
蕭寶溶苦笑道:“哦,本王既已回京,自然聽憑攝政王發落處置。本王……聽命便是。”
“三哥!”我已忍不住叫出聲來。
即便一切在預料之中,可眼見蕭寶溶一身蒼涼如雪,說出了聽命於人,甚至由著自己原來的臣子處置的話語,我還是禁不住的滿心酸澀惶恐。
蕭寶溶不該經受這些!
即便我受盡屈辱,我這才華橫溢比雪地青梅還要清雅幾分的哥哥,也不該經受這些。他的風韻氣度,尊榮標格,生來就該是受人景仰敬服的。
他有著人人欽羨的出身和才學,是江南文人心中神邸般的榜樣,代表著寧折不彎的江南名士風骨,一旦背棄生他養他給他無上尊貴的齊朝,降了蕭彥這個武夫,便意味著南朝長久以來最引以為傲的信仰一夕崩潰,蕭寶溶多少年來樹立的清貴端雅形象轟然倒塌,從此名譽掃地,千夫所指。
蕭彥微訝地盯著我,柔聲道:“阿墨,男人間的事,與你無干。你只管放心做你的文墨公主,本王擔保,你會和原來一樣富貴尊榮,無憂無慮。”
富貴尊榮?無憂無慮?
當後者早已失去時,前者於我,又有何意義?
清夢斷,一夕成憔悴(二)
何況,他在擔保我會繼續擁有這一切時,分明在傳遞著清晰的言外之意:所有本該屬於惠王蕭寶溶的,將徹底失去。
名譽,地位,甚至自由。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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