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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見面的機會並不少,因此漸漸熟識起來,偶爾還當著明帝的面詩詞相和,競逞才技,明帝不過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直到明帝死後,母親才覺繁華落盡,人生如夢,不如趁機遁入空門,還可滌一滌心胸,用畢生剩餘的歲月,去緬懷自己唯一喜歡過的男人。
無數大風大浪大起大落的精彩歲月相疊加,也不抵兩人相依相擁看日出到日落的任何一天。
要的只是平淡相守,難的也是平淡相守。
這一生,母親都在遺憾。遺憾她的所有歲月,都停留在聽說夫婿死訊的那個月缺難圓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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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講完她長長的經歷時,已是半夜時分了。
她悵然望著窗格內透出的慘淡月影,忽然低笑道:“阿墨,我差點忘了,我還有個孩子在北魏呢,聽說如今的魏帝手段甚是毒辣,也不知如今怎樣了。”
我心裡一跳,急問道:“是……靖元帝的骨肉?是兒子麼?排行第幾?”
母親反應有點淡漠:“是個皇子,分開時還很小,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也不曉得是第八子還是第九子。”
我一呆,問道:“怎會不曉得排行第幾?”
母親答道:“當時還有兩位宮妃差不多時候生產,同在洛城生的另一位皇子比我這個大幾天,戰亂裡訊息不暢,另一位留在鄴城的妃子所出的,就不曉得大些還是小些了。”
靖元帝的兒子,也是就拓跋軻兄弟九人,如今只剩了拓跋軻和拓跋頊二人。拓跋頊排行第九,母親是南人,在戰亂裡失蹤……
我忽然慌了起來,忙追問道:“那位皇子……有沒有什麼表記?”
“表記?”母親思量了半晌,“他的右肩有七顆紅痣,形如北斗,當時魏帝就說此子不凡,有帝王之相什麼的……聽說當時的洛城行宮給蕭彥軍夷作了平地,連大人都沒法倖存,這個嬰兒……只怕早夭折了吧?”
拓跋頊右肩背曾經給拓跋軻射傷,當時我曾幫他草草包紮過,卻沒留意到他的肩部有沒有什麼紅痣。
“都是往事了,不用再提。”
母親嘆息,似極不願回首這段往事。
從她的敘述中也可以猜得到,她心中唯一認可的夫婿和他們的孩子,多半都是被魏帝下令除掉的。母親心中,不只不喜歡魏帝,甚至應該很仇恨他,連帶不怎麼在意這個有帝王之相的孩子了。
話當年,啼鵑碧血痕(四)
我雖有些忐忑,此時也顧不得細想,只悶悶地說道:“不提往事,只提現在吧,難道我真要認蕭彥為父親?”
母親沉默片刻,低聲嘆道:“你記著,蕭彥已經今非昔比。這個父親,你是非認不可了。記得當年蕭彥對我也是非常寵愛,幾乎坐臥不離。明帝強將我要去,早成了他心頭之刺。他未必有多麼喜歡我,但這口氣是萬萬吞不下去的。寶溶深知內情,知道你和我相像,又年輕貌美,身份尊貴,足可彌補他當年的遺憾,方才以將你許給他為條件,換得他出兵解圍。如今他納妃不成,你再不肯認他,無異在心頭之刺旁又釘了一根。他不好受了,第一個遭殃的,怕就是寶溶。”
回想起白天蕭彥對蕭寶溶毫不容情的踹踢,我心頭陣陣揪痛,翻身坐起,望向窗外。
母親支起身,問道:“怎麼了?”
我鬱悶道:“天怎麼還不亮?我想去看望三哥。”
“阿墨,他不是你哥哥。”
“他是!他永遠是!”
如果他不介意,是不是血親的兄妹,並不那麼重要。
而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他親妹妹了,依然肯那般捨命護我,自然還把我當作了最親的人,我又怎會在這時候舍他而去?
只要他認我是他妹妹,他便是我最親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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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領了小惜前往上陽宮時,果然一路無人阻攔,連上陽宮的守衛都不再詢問,直接將我放了進去,由一名小內侍引著我,穿過空寂的迴廊,一徑將我領到一處配殿。
斑駁破舊的牆壁,看不出顏色的地面,窗紙嘩啦啦亂響的褪色窗欞,將屋中映得一片昏暗,仿若這裡是陽光遺棄的地域。
踏入屋中時,我有些不適應,本能地覺得他們一定弄錯了,蕭寶溶不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可正想退出時,我聞到黴腐的空氣中似乎有一抹極淡的杜蘅清香,遊絲般鑽入鼻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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