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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襟柔軟的棉質衣料,顫抖著,竟一句話說不出來。
而他那樣結實如鐵石的身軀,居然也在顫抖。
蜷在他的懷中,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哭泣時的抽動。
他喜歡我,經過彼此間那麼多次的傷害和背叛,他的確還喜歡著我。
以他如今的身份,犯不著為了對我或大梁施展什麼毒計而如此失態地痛哭流涕。
這一認知讓我心口愈加地疼不可耐,仿若我還是以前相山那個傻傻的小公主,傻傻地喜歡著那個連姓都不曉得的美好少年,為他的歡喜而歡喜,為他的悲傷而悲傷。
“做我的妻子,好麼?”
許久,他將我放回床沿坐著,扶了我的雙肩,喑啞著嗓子問我。
我不出聲,起身到妝臺旁的銀盆架子上,用帕子溼了盆中的清水,洗去臉上的淚痕。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不敢離開半步;見我洗完了,才取了帕子,也不嫌我用過的水汙了,就在那水中也洗了。忽見我抬步走開,立刻擲了帕子緊隨在我的身後,低低道:“哪裡也不許去!不準再算計我!”
他說得倒坦白。
喜歡我,卻防著我;就如我可以為他落淚,卻依然不敢相信,他來找我,會只是為了做我的駙馬。
如果這也算是一種愛情,我寧願愛情從不曾來過。
他那般緊張,其實我只是坐到了妝臺前,開啟香奩,取了妝粉,掩飾略顯紅腫的雙眼。
他便站在一旁靜靜地瞧著,然後用他粗大的手指,一一拿了我奩內的物事看。忽然取著一支畫眉的螺子黛,便拈在手中,水光瀲灩的目光飄上我的眉眼處,呼吸有些沉重。
獨抱孤影眠,閒看燈花落。
不是不曾想過有人相依相偎,柔軟含笑,為我持黛筆,輕描畫,談兩句畫眉深淺入時無。
可對我,太過奢侈。
不敢讓自己沉溺於可能致命的溫柔中,我只作沒看到他的猶豫,敷點了妝粉,便若無其事地從他手中取過螺子黛,扔回香奩中闔上。
裝作沒看到他略帶失望的神情,我起身喚小惜進來。
不出意料,小惜推門進來的一霎那,拓跋頊又扣住了我的手腕,神色已恢復了清冷沉著。
我淡淡微笑道:“餓了,弄些夜宵和茶水來。記得給我的客人備上一份。”
瞥一眼拓跋頊沉鬱的目光,我又加了一句:“一律用銀器盛著。”
小惜畏怯地望一眼拓跋頊,也不敢多話,低低應了,俯首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我嘆道:“你在怕什麼?怕我叫人進來抓你?還是怕我下毒害你?”
他深深地望著我,明明眸中柔情盪漾,說出的話卻真實得掃興:“都怕。你根本不信任我,隨時都可能再次將我擒為階下囚。”
他唇角的笑已很是淒涼:“你不會殺我,但如果不能信任我,絕對會再次和我反目,對不對?”
我有吃夜宵的習慣,因此每晚都有預備,只在交談數句間,門扇又被敲響,一排侍女魚貫進入,捧上一些尋常我愛吃的糕點羹湯,小落又提了一壺才泡好的獅口銀芽過來,果然都是銀餐具所裝。
拓跋頊眼見這些侍女退了回去,才鬆開我的手臂,笑道:“阿墨,你府中能人不少,方才那十名侍女,有五名會武功,從哪裡找來的?”
我明知他嘲笑那幾名喬裝成侍女的高手想進來救人,卻因無隙可尋而退走,心下惱怒,自顧走到一邊吃點心和羹湯。
拓跋頊只將茶壺提起,用銀盞倒了兩盞茶,先遞我一盞,見我喝了,方才喝他那一盞。
他也給我當年的反戈一擊害得草木皆兵了。
我慢慢咀嚼著食物,心底終於漸漸沉靜下來,開始思索他真實的來意。
我笑著問道:“阿頊,你可曾想過,如果你入梁為駙馬,你就不再是北魏那個手握重兵的皇太弟或者豫王殿下了。你現在就這般擔心我要害你,不怕日後你無權無勢,我更要害你?”
憔悴客,金甌缺難圓(一)
“你不會。”他肯定地說著,忽然從我手中搶去一塊我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香甜地吃著,繼續道,“你現在想害我,是因為擔心我背後的魏人會暗算你;可如果你確定了魏帝不會再給予我支援,你會保護我。就像……如今你將蕭寶溶周全得好好的一樣。”
我坦白說道:“是,我不相信拓跋軻真會不管你,更不相信你為了我會甘心認仇人為岳父。”
拓跋頊沉默片刻,答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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