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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端木歡顏為師時我就聽說過,南方東山有清鳳先生端木歡顏,北方薄山有鳴鳳先生慕容采薇,都是當今名士,並稱南北雙鳳。
端木歡顏目前和我算是師徒,而拓跋頊也曾提過,他的師父是慕容采薇。
他帶我離開拓跋軻後,甚至說要和我去薄山隱居,想和師徒間的情份並不淺。
有些恍惚地想,不知當時隨了他去薄山,如今會是怎樣的情狀。
蕭彥必定還是會篡位的,但蕭寶溶再在北方拖延下去,則未必會回寧都自投羅網了;我或許心不甘情不願地含怨忍辱做著拓跋頊這個曾經的小叔的妻子,或許被後悔的拓跋軻重新抓回了青州,繼續過著等不到天明的日子,一定不會有現在的高位了。
而拓跋頊,如果笨點,會安然地隱居著,從此捨棄一身所學做個純樸卻乾淨的山野村夫;如果聰明點,一定又把我交回給拓跋軻,俯首認錯,繼續做他江山在握的皇太弟了。
“公主……”
見我久久不答,端木歡顏疑惑著喚我。
我回過神來,笑意發苦:“我知道了,先生想為拓跋頊求情。”
端木歡顏輕嘆道:“阿頊那孩子,心裡很苦。喜歡一個人不難,痛恨一個人也不難,難的是,他既痛恨著的和喜歡著的是同一個人,而且無論如何沒法做到徹底恨你……至於徹底喜歡你,你大約也不肯給他機會了吧?”
“機會?”我笑了起來,“先生,記得當初先給我卜的卦麼?浮槎恨相逢,幽泉沒疏影。我們從最初相見,便不曾有過什麼機會吧?”
他不可能放棄他的江山,我不可能拋棄我的家國。——儘管如今我的家國,早已面目全非。
何況,我也是魏帝拓跋軻看上的女人,他掌握著拓跋頊的所有前程……
我將身體靠到椅背上,隨手將棋子棄在地上,看著它們滴溜溜四處亂滾,卻始終跑不出這一室之遠,懶洋洋地笑道:“先生,我不奢求所謂的機會,還有什麼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大約這一生也和我無緣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被人踐踏,不被人欺辱……就那麼難麼?”
端木歡顏好久都沒有說話。
他的瞳仁雖是一貫的平靜無採,眉宇間卻漸漸浮過淒涼之色。
“平平安安活下去,不被人踐踏,不被人欺辱……”
他張口,卻重複著我的話,說得很慢,似在一個字一個字地品味我的話中之意。
可我哪裡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齊明帝封我為文墨公主,算是期望過高了;蕭彥封我做安平公主,不管是盼我安於平淡,還是盼我平平安安,總不該是奢求罷?
端木歡顏緩緩地搖頭,輕聲道:“公主,人的一生,總該有些別的。”
我繼續笑著,聲音卻是空空洞洞:“先生,我要得起麼?”
“不怪你。”端木歡顏聲音也低沉下來,悶悶得在枯井中迴響,“可惜你要的,已經沒有人能給得起。”
他正是目盲心不盲的那類人,見人見事很是明白,深知我沒辦法將就不喜歡的人,而我喜歡的人,就是將就也得不到了。
我安靜地又笑了笑,仰著頭看了片刻天花上的百鳥爭春圖案,還是痠疼得受不住,便將一塊繡了孤零零一枝青梅的絲帕覆到眼睛上,很快便覺出眼窩處的溼潤被絲帕粘溼了,寂寞地蔓延開來,冷冷地潤透了眼睫和眼圈周圍的肌膚。
這時,我聽到端木歡顏低聲道:“你知曉你再也得不到,所以索性把你曾希望擁有的所有美好都毀了,從此斷了心思,一了百了?”
我吞嚥了一下喉嗓間的不適,保持著聲線的穩定:“先生,你覺得,這樣是不是對我更好?對我們大梁也更好?”
端木歡顏沉默了很久,才道:“你若堅持這樣做,歡顏也無異議。不過……也許,你可以為自己的幸福留一條生路吧?”
“沒有了。我的幸福,已經走到盡頭了。”
我依舊拿絲帕蓋著眼睛,慢慢地回答。
這一次,端木歡顏再也沒有說話。
許久,許久之後,我才聽到他立起身,喚侍女扶著離開屋子的聲音。
聽著他摸摸索索的腳步快要到門檻前,我啞著嗓子淡淡道:“簡陵,裡面有條地下河流穿過。原本河中養了鱷魚,我在相山閒著無事時,已叫人將鱷魚捉光了。陵墓兩頭阻攔鱷魚逃走的鐵篩也已拿掉。”
端木歡顏頓下腳步,似一時沒弄清我想說什麼。
我聲音更輕了,自覺像是在夢囈:“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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