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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太過嚴密,我暗中準備的這些東西竟都無法發揮作用。
本待留著繼續等機會,但此時我實在給拓跋軻氣得不行了,只想將我所受的打擊和痛楚全部都還回去,看看他拖一副垂死之軀,還能不能保持氣定神閒的帝王威勢。
但拓跋軻著實了得,拓跋頊給我的話激得快跳起來,他卻依舊淡淡的,不露一絲羞惱,甚至懶懶地笑了笑,“哦,其實……朕也從來不曾喜歡過你,不過你長得挺像朕少年時看上的一個女人。”
他吐了口氣,又望向拓跋頊,彷彿在勸服自己一般,很用力地說道:“那個女人……才是朕的冤孽!”
拓跋頊顯然不清楚這事,只是順著拓跋軻的話頭,茫然地點著頭。
而拓跋軻用力地說完這句話,渾身的精氣神忽然給抽光了般,偌大的身軀無力地往下滑落。
拓跋頊大驚,攬緊了他的兄長,急喚道:“大夫,大夫,快拿藥來!”
拓跋軻又咳,血沫自口中源源湧出,冷凝沉寂的瞳仁漸漸擴散開來,連聲音也微弱下去,漸至低不可聞:“九弟……朕等著你……超越朕,把江南……三千里河山收歸……大……魏……”
拓跋軻依舊睜著眼睛,稜角分明的面龐凝固著最後的一抹淡淡苦笑,握緊拓跋頊胳膊的手掌卻已慢慢鬆開。
“皇……皇兄?”
拓跋頊低啞著嗓子,不敢置信般喚著。
拓跋軻再無一絲回應,連瞳仁也映著床圍上代表著吉祥如意的三羊開泰雕花圖案,再也不曾眨動一下。
“皇兄!”
拓跋頊慘然大叫,晃動著拓跋軻的身軀。
拓跋軻耷拉在他胳膊上的手腕毫無生機地僵硬垂下。
一室的如死寂靜中,一物自拓跋軻袖中滾落,“丁”地一聲,很清脆地跌在青磚地面上,滴溜溜地滾落在我的腳邊,磕下了一塊小小的翡翠,在灰暗陳舊的青磚地面泛著柔和的光澤。
轉過頭,看見滾到屏風邊的那件圓圓的物事時,我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
那竟是一枚鳳紋臂釧,我的赤金點翠鳳紋臂釧!
澄淨明潔,光色鮮豔,除了剛跌落時磕下的那小塊翡翠,竟與新時無異。
可這枚臂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四年多前我在廣陵與拓跋軻分別時,他因著我不配帶鳳紋之物,令我除下的,又怎會至今還被他帶在身邊,並被儲存得如此完好?
這些金玉之物,久而不用,總會陳舊,如非日夜摩挲,小心保管,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整潔如新。
正疑惑時,拓跋頊已放下拓跋軻的屍體,走上前去撿起了那枚臂釧,又從懷中掏出一枚一模一樣的明亮臂釧,左右前後,一一比對,然後盯向了我。
“同樣的臂釧,你送給了我們兄弟二人!你把我們當作了什麼?”
他悲痛地高喝著,狠狠將臂釧大力摔到我的腳下。
那兩枚四年多不曾有一絲磨損的臂釧在磚地上彈跳而起,翡翠碎片四濺,竟在眨眼間扭曲毀壞。
而他含著泣音的怒吼還在繼續:“把我們兄弟二人耍得團團轉,很好玩麼?”
是我耍他們,還是他們耍我?
我想笑,笑不出,淚水卻已傾湧而出。
拓跋頊悲怒不息,衝上前將手掌狠狠揮下。我忙閉上眼睛,準備承受他含恨的耳光或責打時,呼呼的掌風卻在身前停住,轉作狠狠一推,將我推倒在地。
“來人,來人!把她……把她給我關起來,關起來!”
拓跋頊的聲音近乎淒厲,拖著撕扯心肺的長長尾音,沒有再回顧我,一頭撲跪在床前痛哭。
他到底未對我用盡全力,否則僅這一推之力,也可讓我頭破血流了。
侍女們不敢怠慢,過來拉我出去時,腳邊踢到了被拓跋頊摔過的臂釧。
玉碎了,鳳紋仍在,卻已被扭曲得不成形狀,再也無法復原。
一對臂釧,給拓跋軻的,給拓跋頊的,都已失卻了本來面目,再也無法復原。
被連推帶搡拽著轉過屏風時,屋中已經哭聲震天。
那個強悍得讓我日夜做著噩夢的男子,沉靜地臥在床上,含一抹冷淡而尊貴的輕笑,直視著床圍上的三羊開泰圖案,彷彿隨時能站起,穿著北方人特有的牛皮靴子,沉著而穩健地邁動有力的腳步。
篤,篤,篤……
一下又一下,靴底敲動磚面的聲音,像敲打在人的心上,頓挫有致,剛勁有力。
可到底只是我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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