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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意識到,在我們相處的兩年時間裡,他的臉變得如此熟悉,熟悉得就像我們站立於其上的土地。我花了不到六個月的時間學會了印尼的語言,瞭解了印尼的風俗習慣和傳說。我在水痘、麻疹和老師手裡的竹條中存活了下來。農民、僕人和底層官員的孩子們成為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從早到晚在街道上奔跑玩耍、做零工、抓蟋蟀、用一條堅韌的細線綁著風箏來相互鬥——輸的人只能看著他的風箏消失在風裡,我知道在其他地方會有另一些孩子排成歪歪的一列,仰著頭,等著從天而降的禮物。和羅羅在一起,我學會了怎樣就著晚飯(許多的米飯)吃小綠辣椒,在我們的餐桌外,我還看到了狗肉(難吃)、蛇肉(更難吃)還有烤蝗蟲(非常脆)。像很多印尼人一樣,羅羅信仰###教,供奉遠古的萬物之靈和印度神 。他認為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從他的食物中攫取得到:他承諾說,將來有一天,他會給我們帶回來一塊老虎肉。
我父親的夢想:奧巴馬回憶錄 第二章(6)
情況就是這樣的,一段長長的旅程,一個小男孩生活中的各種獎勵。在寫給外祖父母的信中,我會如實地講述許多這樣的事情,確信很快就會寄來滿是巧克力和花生醬的包裹。但是我沒有把每件事情都寫進信裡;有一些事情我很難描述。我沒有告訴圖和外祖父,有一天那個來到我們門前的人,他那張沒有鼻子的臉,鼻子的位置只有一個裂開的洞:當他向我母親乞討食物時,發出的那種哨聲。我也沒有提到,我的一個朋友在課間告訴我說,他的小弟弟前夜死了,死於伴著風而來的邪惡的靈魂——恐懼在我朋友的眼睛裡一閃而過,然後他奇怪地笑了出來,甩開我的手,狂跑起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乾旱的年頭裡,農民面無表情,他們赤腳走在那貧瘠而龜裂的土地上,駝著背,時不時地彎下身子,捏碎他們手裡的土塊;還有第二年,雨持續下了一個多月時他們的絕望,大雨使得河水暴漲,淹沒了田地,覆沒了街道,漲到同我的腰一般高。即使人們的屋棚都被水沖垮了,他們也先倉促地搶救他們的羊和雞。
從此我認識到,世界是如此暴力、無法預測,有時甚至非常殘酷。我認為,外祖父母對這樣的世界一無所知,不應該用他們回答不出的問題去打擾他們。有時母親下班回家了,我會跟她說說我看到或聽到的事情,她會摸著我的額頭,注意地聽著,盡力給我解釋清楚。我一直非常喜歡這樣的關注——她的聲音、她的撫摸,都讓我感到安全。然而她也不太瞭解洪水、驅邪和鬥雞。和我一樣,每件事對她來說也都是新鮮的,如果感到我的問題給她帶來了不必要的思慮時,我就會停止這樣的談話。
我轉而向羅羅尋求指引。他說話不多,但是非常好相處。他向他的家人和朋友介紹我是他的兒子,但是他從不會提出一些不切合實際的建議或者假裝我們的關係比實際的情形更親密些。我喜歡這種距離;這種距離意味著一種男人間的信任。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非常廣泛。不僅僅是怎樣換一個輪胎或者下國際象棋。他知道更多複雜的事情,比如怎樣控制情緒,如何解釋命運中不斷出現的種種秘密。
再比如怎樣打發乞丐。似乎到處都有他們的身影,簡直是病態的展覽——男人、女人、孩子,他們穿著沾滿泥土的破爛衣服,一些沒有了胳膊,另一些失去了腳,壞血病人或者腦灰質炎患者或者麻風病人匍匐前進著,或者坐在簡易的滑板車上滑進擁擠的人行道里,他們的腿就像一個身體柔軟的體操演員一樣扭曲到身後。開始的時候,我看到母親把錢施捨給每一個在我們門前停下的乞丐,或者施捨給我們所經過的街道向我們伸手的乞丐。後來,她終於清楚地認識到這些痛苦是沒完沒了的,她開始學會怎樣去施捨,學會如何辨別這些不幸的程度。羅羅認為她的人道主義盤算讓她顯得很可愛,但又是愚蠢的。任何時候,只要他碰到我想學母親的樣子,掏空我僅有的幾個硬幣之時,他就會揚起眉,把我拉到一邊。 。 想看書來
我父親的夢想:奧巴馬回憶錄 第二章(7)
“你有多少錢?”他問道。
我掏空口袋。“三十盧比。”
“街上有多少個乞丐?”
我試著回想上個星期來敲門的乞丐數量。“你明白了吧?”在確定我根本數不過來之後,他說,“存著你的錢,保證你自己最終不會流落街頭。這樣要更好。”
他對僕人也是如此。他們都是剛來到這個城市的年輕村民,一般為那些比他們自己也不富裕多少的家庭工作,然後把錢寄回村裡或者存起來以便將來開展自己的事業。如果他們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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