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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亭彈一下菸灰：&quot；馬馬虎虎。老大主內………管著那六個孩子；老二主外………盯著老媽子採買。我看著她倆還行。唉；東初；咱這是在這裡說；要不是當初六哥罵著我；我現在四房也打不住。你說說；這兵慌馬亂的；我要是真弄上四個老婆；十來了孩子；就是逃難也費勁。&quot；二人大笑起來。

東初笑過後說：&quot；采芹是我表姐；六哥也是我表姐夫；他倆還真行。六哥這麼大的買賣人了；也沒再弄個小的。我哥都贊成他。&quot；

家駒說：&quot；別看六哥表面上比土匪都橫；整天嗷嗷地罵人；他那心裡又細又軟。去看六嫂長病住院；他坐在床邊上；拉著六嫂的手；那眼淚就沒停過。這硬漢子掉淚讓人受不了呀；我根本不敢看。。。&quot；

7。只願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

壽亭家中；桌上擺著兩個小菜；一個韭菜炒雞蛋；一盤嚇皮。

這小樓雖說是中西合壁；但室內的陳設卻是地道的中式。八仙桌靠山幾；中堂水墨畫的內容是長江大船風滿帆。兩旁對子是王維舊句：&quot；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quot；這些傢俱字畫之類；與天花板上的浮雕花圖案。四邊的石膏牙線很不和諧；像是紫木金邊的雪茄煙盒裡放著箇中國短菸袋。好在桌面上的圓筒吊燈光線集中照桌子；那些裝飾在暗處；不那麼搶眼。

采芹在樓上喊：&quot；慶兒；別用功了；下來吧；吃飯了！&quot；福慶應著；下樓來。

壽亭先喝了口茶；表情美滋滋的。

福慶來到桌前；采芹對兒子說：&quot；福慶；給你爹倒上酒。&quot；孩子看看爹；拿起酒壺倒酒。壽亭信口胡謅：&quot；當年拉著你孃的手；現在兒子給倒酒；有點意思。&quot；

&quot；你整天胡說八道；也不怕孩子笑話。&quot；采芹說。

福慶只是笑。

孔媽端上來大包子。她聽見了壽亭的話；也笑了。

壽亭拿了一個大包子遞給兒子；眼裡滿是慈愛：&quot；福慶；你得多吃；吃得多才長得快。&quot；

福慶笑著點頭；並不說話。

&quot；采芹；你也來一盅？&quot；壽亭端著盅子說。

&quot；不行；我最近咳嗽得厲害。&quot；說時；手捂前胸。

壽亭喝著酒；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孔媽端來稀飯。她看了一眼壽亭；又看看采芹；試著說：&quot；少爺；老爺和你娘說說話；咱們去廚房吃吧？&quot；

孩子看壽亭。壽亭摸了一下孩子的頭；同意他去。孔媽領著福慶走了。

孩子剛走；壽亭就嚴肅地說：&quot；我說；咱福太忒老實；這不行呀！&quot；

采芹說明老實的原因：&quot；這不怨你！你整天發起瘋來嗷嗷的；孩子的膽都嚇破了。&quot；

壽亭點了兩上頭：&quot；唉！&quot；他又喝了一盅；&quot；我這驢脾氣就是摁不住。從小要飯；沒規矩；這輩子是改不了了。&quot；

采芹給他倒上酒；又用筷子把菜堆了堆；她自己卻不吃；只在那裡陪著。

&quot；采芹；這孩子呀；就得摔打；不能把他攏在家裡；得常帶他出去走走；哪裡人多上哪去。過去；我在鄉下要飯的時候就傻；整天讓狗攆得亂竄。後來去了張店周村；那裡人多狗少；又能要著乾糧；也能長心眼兒。後來還要了媳婦。哈哈。。。&quot；

&quot；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quot；

壽亭放平筷子；先看看外邊；然後湊前一點；一本正經地說：&quot；采芹；&quot；他又往前湊一下；&quot；咱真不能再生一個？&quot；

采芹的臉沉下來；嘆了口氣：&quot；看來是不行了；滕井也領著我去日本診所看了；說是不能生了。&quot；說著有些沮喪。

壽亭點點頭；靜默；忽然把頭一揚：&quot；一個就一個。好兒不用我。供著咱福慶上學；上好學；大了之後也去留洋。要飯的爹；留洋的兒；這也是一景。&quot；說罷朗朗大笑；從旁邊的點心盒子裡拿出土煙來。這土煙比一般的煙長一截。

采芹看著那土煙：&quot；這土煙就別抽了。什麼哈德門；紅錫包；咱什麼抽不起？你整天在外面見人；這不是個樣。&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