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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脈受損,現下最忌煩躁鬱結,不然,我的銀子可白花了。”他戲謔地道:“昨日用了老參一棵,往後一段日子你要耗費的藥材,這些日子你們兩父子的吃穿用度,你兒子在前邊鋪子玩耍打壞的物件,對了,再加上房屋賃資,還有人工,小黃啊,你可欠了我不少。”
我冷冷地道:“你強擄我二人來此,倒有臉跟我算賬,我還要管你要銀子賠我連日的身心俱疲,擔驚受怕呢。”
沈墨山眼睛一亮,笑道:“如此說來,還是我的不是。那不知救命之恩怎麼算?”
我皺眉道:“什麼救命之恩?”
“你刺殺陽明侯蕭雲翔未遂,蕭雲翔當日可是率了府內親兵侍衛在你琴館外候著,就算你能殺了他,也逃不了一死;這些日子他報了順天府全城搜捕你,又下了懸賞令黃金百兩,重賞之下,京師內外想必不少人蠢蠢欲動。若不是我把你藏著,就憑你這副瘦身板,還帶著個孩兒,只怕在劫難逃。”
我咬牙道:“若不是你橫插一竿子,我早殺了那畜生!你壞我復仇大計,又害我被曲調反噬,心脈受損,我又如何跟你算這筆賬?”
沈墨山摸摸鼻子,苦笑道:“那敢情,我還欠了你的?”
我冷哼道:“欠不欠的不敢當,頂多兩訖,沈掌櫃放了我,鄙人自然既往不咎。”
小棗兒聽得撲哧一笑,說:“爺,易公子這張嘴可了不得,不該做什麼勞什子琴師,倒該跟著您做買賣才是。”
沈墨山哈哈大笑:“確實有我沈家風範,怎麼樣,易公子考慮轉行吧?”
“不敢高攀,”我拱手道:“沈掌櫃是做大事的,不如給易某這個人情,把琪兒領回了,把我父子放了,我自然感激不盡。”
“這恐怕有點難辦。”沈墨山搖頭道:“你還欠我一個大人情。這可還不了。”
我怒道:“沈爺,敢情說了半天,您都在消遣我?”
“別生氣別生氣,”沈墨山笑嘻嘻地伸手過來幫我順氣,溫言道:“都說了別生氣,生氣多了,皺紋可多,不用兩年就不是驚才絕豔的京師第一琴,而是猥瑣駝背的老頭子。”
“東家說的實話,”門外一清朗男聲應聲而入:“你昨晚服了一粒千金難求的靈丹,這人情啊,確實欠大發了。”
門外進來一葛巾青衣男子,面容俊秀斯文,含笑看著我,先微微作揖道:“在下慄亭,奉命來與易公子把脈,這廂有禮了。”
我一愣,自來這裡,見的都是沈墨山,忽然看到這樣的年輕書生,不禁有些意外,呆了呆方道:“慄醫師多禮,請恕易某臥床不便之過。”
“哪裡,易公子身子不便,是慄某孟浪,”慄亭微笑著在床榻前坐下,取出脈枕,做了請的手勢,我將左手腕擱上,他輕柔將手指搭上,聽了聽,微笑道:“請換手。”
我頓了頓,緩緩換了右手,細白面板之上,斷指並手腕上那道傷疤,醜陋而醒目。
慄亭似乎愣了一下,沈墨山卻輕嘆一聲,隨即調笑道:“老慄,自來江湖傳說的神醫,以絲絃聽脈,以一指診脈,卻沒見你這般聽了左手換右手,幾乎把自個十根手指頭都搭上去,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呀?”
慄亭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道:“你懂個屁,江湖上以訛傳訛,也就騙你這等無知村夫,望聞問切這四樣,少了哪一樣都不行,憑著絲絃就敢斷脈,那不是醫師,那是跳大神的。”他語氣一轉,衝著我溫柔一笑,變臉之快令我瞠目結舌:“易公子,麻煩抬高雙臂,臉朝著窗好嗎?”
我心裡疑惑,卻仍然依言而行,慄亭掏出一把精巧的小木槌這裡敲敲,那裡打打,時不時詢問幾句,面色卻越來越凝重,終於示意我放下手臂,嘆了口氣道:“易公子,恕在下直言,您幼年是否貧病交加,過得,甚苦?”
我點點頭。
“少年時期,卻又遭逢大變,以至心脈耗損,傷心過度?”
我又點了點頭。
“其後,是否有很長一段時間,飢寒交迫?”
我再點了點頭,強笑道:“慄醫師無需再問,再問下去,易某人那點家底,都要讓你掏空了。”
慄亭看著我,目光輕柔悲憫,微笑道:“易公子,醫者醫身卻無法醫心,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你要看開些才好。”
我道謝點頭,慄亭轉過去對沈墨山道:“昨兒個你誤打誤撞,給他用了那味藥,卻是對了,當年傳說那東西製出來,便是專為一人,那人體質與易公子的,卻有相近之處。只是,再好的藥,也許有個療程,這東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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