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我雙目微眯,一直到這個高深莫測的老婦人出了屋,方覺著鬆懈下來,痠痛的背一捱上墊子,立即滑了下去,幾乎要坐不住。我抱住小琪兒,苦笑道:“乖寶寶,跟爹爹一起躺著蓋被被好不好?”
“好啊。”他立即來了興致,自己蹬了小鞋子鑽進被窩,緊緊挨著我,撒嬌道:“爹爹現在都不喜歡琪兒,都不哄琪兒睡。”
“抱歉,”我吃力地攬住他的小身體,微聲道:“爹爹往後改。”
“嗯,爹爹身上藥味好重。”他皺皺鼻子,跟小狗似的嗅來嗅去。
“別動,乖,跟我說說,這幾天都學了什麼?”我吻吻他的頭髮。
小琪兒絮絮叨叨地開始講,我一邊聽,一邊覺著身子有些不對勁,似乎無力得厲害,彷彿這幾日將養的力氣,正在一點點地從身子遺漏出去。我心知不妙,咬牙努力平緩呼吸,對琪兒道:“乖寶,跟爹玩個遊戲好嗎?”
“好啊。”他興致勃勃地睜大眼睛。
“你現在出去,去找你沈伯伯或慄叔叔,但不要讓剛剛的婆婆察覺,能做到嗎?”我問。
“嗯,”他重重點頭。
“乖,”我拍拍他的頭,小琪兒立即爬起來,自己溜下炕,穿了鞋子輕手輕腳跑了出去。
我抬頭望著半支起的窗欞,屋外似乎是個晴天,能瞥見一絲白雲和蔚藍的天色。
忽然想起,我已近多日,未曾曬過太陽。
我閉上眼,忽然覺著,就這麼當成終點,也未嘗不可。
所有的擔子,仇恨,恩怨,責任,對琪兒的慈愛,對景炎的關愛,對那些死去人們的思念和愧疚,對仍活著那些人的怨懟痛苦,都突然拋下了,其實也未嘗不可。
前面或許有平坦的康莊大道,路的盡頭,或許有早逝那些親人溫暖的笑容。
就在此刻,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闖了進來,沈墨山焦灼呼喚的聲音,慄亭呵斥失常的聲音,服侍我的小廝們哭哭啼啼的回稟音,還有小琪兒尖利的哭聲,驟然間響成一片。
“都給我閉嘴!”一個嚴厲的婦人之聲響起。
四周果然安靜下來,沈墨山帶了顫音問:“姑姑,是你做的?”
“是我,他肩上三處大穴,被我才剛以重手法下了手腳,至於怎麼解,你是沈家人,理應曉得!”
“你明知他身子羸弱至此,如何還經得住?”
“沒有經不住,唯有你捨不得!”那老婦人厲聲罵道:“瞧你那點出息!我最不欲見你走上這條斷子絕孫的路,可你偏不聽,非得這麼瞎折騰。折騰便罷了,卻又縮頭縮腳,沒個乾脆!我現下給你個機會,若真有心要走這條道,上去,冰魄絕焰的內力一輸入,那人便自此打上你的烙印,任天荒地老,也是你的人!”
沈墨山怒道:“胡鬧!我沈墨山還不屑於趁人之危,做這等逼迫強來之事!”
“你不聽我的是吧?行,往後有你哭的時候,你就等著跟你爹一樣孤獨終老,追悔莫及吧!”老婦人重重一拍案,不一會,傳來踹門聲和腳步聲。
我的意識已經陷入昏迷,朦朧之中,感到有人扶起我,又有人解開我的衣裳,隨即人中等地方,被人以金針刺入,我打了個激靈,勉強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沈墨山和慄亭的臉,上面有不同程度的擔憂和焦慮。沈墨山見我睜開眼,尷尬一笑,輕聲說:“對不住,你這樣,是我姑姑任性妄為,慄亭與我會替你想法子另解,全套針法弄下來,會有些難熬,你千萬忍著。”
我冷冷看他,聲音微弱地道:“你,姑姑,說的,都是,真的?”
他臉色訕訕,強笑道:“那個,等你好了再說。”
“沈墨山。”我咬牙道:“你,趁早,死心,我,絕不,唔……”
一陣劇痛自胸腔傳來,慄亭下手如電,飛快點了我數處大穴,佐以金針,疏導氣血,沈墨山面沉如水,伸掌抵住我胸前,一陣熱流登時自肌膚相貼之處緩緩注入,他板著臉,沉聲道:“閉嘴,聽著就好!我阻止你殺蕭雲翔,初初只為不壞我籌謀之事,但帶你回來,卻出於一片惜才之心。後見你一人苦苦支撐,倔強剛毅,卻憐你早年不幸,欲待你好,不令你落入仇家之手,如此而已!再後來,”他聲音一頓,隨即飛速地道:“再後來,這種憐惜之心變得愈發加重,我見你一人將身子骨折騰成這樣,心疼得緊,欲好好留你,讓你養病,想你臉上多幾分喜色,常笑一笑,早日能再彈彈琴,多想點高興的調子。”他深吸一口氣,狠聲道:“易長歌,我便是看上你,也還不至於用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