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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其實又是頗為傳統的,也就是說,依然具有比較強烈的現實關懷與政治激情。可以說,80年代和70年代一樣,都是一場全國性的“時裝行動藝術大展”,只是價值取向相反而已。所以某種時裝的流行,一場時裝的表演,經常會成為焦點話題。由於反對者的強大,經常需要把一種普通的衣著觀念上升到深奧的形而上的美學哲學層次才能唬住人。這又導致後來人們出於逆反心理的胡鬧調侃。80年代後期,“比基尼”一詞開始流行,人們在螢幕上看到了這無可再減的“最經濟”時裝。有好事者呼籲大家都來穿比基尼,說這是最有力的性啟蒙和“實踐美育”,還有不負責任的小報說比基尼是“一箇中心,兩個基本點”的象徵,結果受到讀者來信的嚴肅批評。從“貂裘換酒”到比基尼上臺,中國婦女盡情展示了她們的滿園春色,雖然每一個時代的花色不一,但它們有著一個共同的主旋律,那就是用時裝來爭取、來配合、來表現婦女解放。不過當婦女們以為她們已經獲得瞭解放之時,她們卻好像有點“不知道該穿什麼好了”。
萬紫千紅都是春?
一轉眼到了世紀末,中國婦女經過百年抗爭,終於贏得了亙古未有的勝利果實。她們現在可以讓男人做飯洗衣看孩子,可以幹活比男人少而掙錢比男人多,可以對丈夫打打罵罵推推搡搡,可以拒絕履行妻子的法律義務或者在履行此項義務時向丈夫收取“鐘點費”,可以對男朋友始亂終棄或者對別人的男朋友賊忒兮兮,諸如此類,等等等等,她們在很大程度上已經不必依靠某類特殊的衣飾來換取社會承認和社會地位,在這種情況下,世紀末的女人們在穿衣問題上真正進入了百花齊放的時代。她們可以著男裝,著女裝,戴頭巾,戴草帽,系領帶,系襪帶,穿花鞋,穿草鞋,露肚臍,露腰眼,掛胸針,掛項鍊,可以穿裙子而不穿褲衩或者穿褲衩而不穿裙子,可以左腳蹬馬靴而右腳踩拖鞋或者左腿裹著牛仔褲而右腿赤裸上寫“我愛克林頓”。這些權利和風采都是令男人望塵莫及,莫名其妙,莫衷一是,默默無語兩眼淚的。一個男人,再也無法預測他的女同學、他的女同事、他的女同居明天早晨會穿個啥。男人終於明白了,蒲松齡老爺爺為啥鄭重其事語重心長憂心忡忡地寫下那篇永垂不朽的名作《畫皮》,原來女人的本質就是畫皮鬼呀!
女人們生命不息,畫皮不止,於是才有了百年千年萬年的畫皮史。一百年來,無數仁娃志女,拋畫皮灑熱血,才換來今日這萬紫千紅、自由畫皮的好時光。然而回眸想想,奶奶嬸嬸姑姑嫂嫂姐姐們的奮鬥,就僅僅是為了讓小妹妹們整天描眉畫眼,描肉畫皮麼?女同志們,你真的以為你是完全生活在幸福之中麼?請你抽空意識一下這一點吧。萬紫千紅未必都是春,天橋上展示的未必都是美,大街上流行的未必都要當真。秋瑾、丁玲、張愛玲,她們的真正價值並不在於她們有沒有獨特的衣飾,而在於她們擁有獨特的思想,獨特的心靈。一個民族有許多這樣的女人,不但是女性的驕傲,也是男性的榮耀。也許有一天,男人的衣服也會成為觀察歷史的一個小小舷窗吧。
本世紀最後一個三八節有感
偉大的二重性格——魯迅精神一解
聖像一旦熄滅了光環,得到的決不是褻瀆,而是真正由衷的敬仰和禮讚。魯迅在中國人的心裡,已經做了幾十年的聖像,而今,越來越多的探索者,從膜拜的跪墊上站起,走近這尊雕像,去撫摸、敲打以至解剖。魯迅,作為中華民族現代精神的集合體,正在被重新認識、重新雕塑。在這一過程的進行中,我們會愈來愈清晰地看到,魯迅體內交織著那麼多相互矛盾的二重性格,誘使我們去進一步開掘、分析與探討。最終將會發現,正是這些對立統一的二重性格,組成了魯迅這一偉大而複雜的有機體。
魯迅的言語之間、行動之間以及言與行之間,常常塗滿著矛盾色彩。他最喜歡把兩個反義的概念、現象並列在一處。如“為了忘卻的記念”,“於無聲處聽驚雷”,“炎天凜夜長”等等。他對許多問題的看法,常常好像很不一致。他一方面說文藝不能“俯就大眾”、“媚悅大眾”,說全部大眾化“只是空談”;另一面又主張“將文字交給一切人”。一會兒肯定“一切文藝都是宣傳”,一會兒又說要“先求內容的充實和技巧的上達”。(《文藝與革命》)一面強調“選材要嚴,開掘要深”,另一面又說“無產者無論寫什麼,都有貢獻意義”。(《二心集·關於小說題材的通訊》)他的一些做法也似乎令人難以理解。他到日本留學,是弘文學院江南班裡最早剪掉象徵封建壓迫的辮子的,並且拍了斷發照片同時寄給周作人和許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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