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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至此,誰都看得出情況有些不太對勁了,普通人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或是有心無力,或是心懷遠大,想要在這裡看一看究竟會發生什麼。
人生就是這樣,少年時總有夢想,總會心懷壯志睥睨天下,期盼著總有一天自己會站在山頂,然後略帶疲倦又驕傲地說人生不過如此。然而夢想就是夢想,除了天時地利人和氣運當頭的那幾個天之驕子,大多數的人註定都只是螻蟻。
志向遠大的少年,奮力拼搏努力了半生,在某一個時候,會突然發現或是頓悟,原來……在自己身前的竟有一堵無形的牆,無論如何自己也翻不過去。他舉目四顧,他絞盡腦汁,他想盡了所有法子,然後發現在這個世界上留給他的只有這一層狹窄的地方。
他上不去,那牆上本是有門的,但是已經被牆後的人將門鎖死。
於是修煉到半途的人們啊,進退不得,前進無路,後退更是苦不堪言,因為你嘗過了修煉帶來的甜頭與利益,又怎麼肯再回到那凡人卑微而貧苦的世界?無數的人就像絕望的螞蟻一樣,困在那裡,為人做牛做馬,無計可施。
修真世界如此的嚴酷,如此的強大又秩序井然,誰也無法挑戰這種規則。除非你是逆天的天才,天之驕子,但是如果真的是這種絕世人物,翻過了牆,在過往漫長的歷史中,每一個翻過去的人,都會轉過身,將那厚重無比的大門再一次加鎖。
屠龍的少年變作惡龍,更多的人其實都沒有那個能力,或是那種勇氣去衝破桎梏,直到他們突然看到了這天穹上出現了異變,看上去天地變色,也許將會毀滅世界,又或許只是打破這個枷鎖。
這可能性其實如此微弱,但就是有人對此期盼著,為此不惜冒險留在這風雲變幻的城池中,等待著末日的來臨。
他們像卑微的老鼠,又像卑鄙的殺手,咬牙切齒地詛咒著山上的人,期盼著世界毀滅,期盼著自己逆天改命。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部分的真仙盟修士都回到了天龍山上,不願再下山前往仙城裡了。天空中血浪翻滾,仙城裡也是一片愁雲慘霧,許多人都走了,留下的人在昏暗的血海之下,不知為何,漸漸開始變得越來越像是野獸。
可是就算是在天龍山上,氣氛也變得日益緊張起來,幾大勢力都佔據著屬於自己的那塊地盤,彼此對峙著,但是在逐漸接近天上血海完全淹沒的時候,天龍山上的局勢卻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浮雲司仍然是強硬地屹立據守著最大的地盤,但是其他幾家勢力,確切地說是其他幾位化神真君的勢力,卻開始有了逐漸融合聯手的趨勢。
大宰院的人能夠去天律堂的地盤上走一走了,星辰殿的人看到大宰院的守衛會過去笑著打個招呼了,天律堂的關卡對大宰院和星辰殿的人都撤掉了。
大家嘻嘻哈哈混在一起,好像最好的兄弟一樣。
手下人如此,他們的頭頭當然也是如此,沒有上頭的默許,這種事就不可能發生。
這種情況迅速地反饋到了浮雲司這邊,當血鶯開啟手上那張遞上來的字條時,發現上面有一半地方被鮮血染紅,看去觸目驚心。
血鶯默默地開啟紙條先看了一遍,然後手指觸控過那片血跡的地方,向旁邊看了一眼。老馬就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眉頭緊鎖著。
“有損失?”血鶯輕聲問道。
老馬點點頭,道:“這張字條送過來,路上死了三個人,都是咱們埋了很久的線。”
線和影子,都是浮雲司中的俗稱,代表的意思是一樣的。血鶯面上掠過一絲黯然之色,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振作精神,臉色看去冷了下來,道:“這些人是打算不管不顧了嗎?以前的規矩都不要了。”
老馬眼角餘光向坐在上頭的這個女子瞄了一眼,眼中略有異色,心裡也是有些奇怪。如今這局面顯然已經逐漸明朗化,即將到來的就是一場狂風暴雨,但是這位見慣大場面的浮雲司堂主,怎麼會還對這種廝殺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血鶯沉默了一會,然後站起身來,對老馬說道:“既是他們先撕破了臉,我們也要給予回應。”說著,她走過來遞給老馬一張紙,上頭寫著幾個名字,道,“這些人是他們幾個堂口安插在我們這裡的人,你帶人去把他們除掉吧。”
老馬身子微微一震,隨即點頭答應下來,只是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張白紙時,面上神情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過了片刻後,他愕然抬頭看著血鶯。
血鶯有些疲憊地笑了笑,道:“怎麼,沒想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