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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她的家,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此刻卻顯得有些陌生。她明白,這並不是居所有了什麼變化,改變的是她自己。
在她眼中的世界已經和從前完全不同。看似空曠的荒地,有時候會擠滿各式各樣的妖怪;擦肩而過的人,或許有著十分可怕的原型。這其實是一個很多生物共同生存的空間,只是過去的二十年,她看不到。
現在的她,只要願意就能聽到很遠的地方發出的聲音;無意中就可以看到別人要用望遠鏡才能看到的景色;身體很輕,血脈裡卻又像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只要輕輕一躍,就能夠到任何一棵樹的樹梢。
起初,這些突如其來的力量也讓她恐懼驚慌過,但是最近,她已經漸漸接受這個事實——這才是真正的她——她不是人類!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爸爸的聲音傳了進來:“棘棘,靈都先生來接你去試婚紗,準備好了麼?”
她回過神,眼中有碧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然後回身開啟房門,走到客廳的梳妝鏡前開始慢條斯理的梳頭髮,似乎完全沒有看到院子外面的車,和已經等在車門邊戴著墨鏡的青年男子。
鏡子裡的女孩有張略顯蒼白的臉,卻有種別樣的媚,眼角微微上挑,彷彿蒙了一層水氣,顧盼之間隱含風情。明明是和從前一樣的容貌,可偏偏有哪裡不一樣了,那種神采和氣韻,都不是屬於這個叫做“馬荊棘”的女孩,而是屬於另一個人……
這樣或那樣的改變,都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那天她從長長的夢境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媽媽憔悴的臉和蒼極焦灼的紫眸。
夢中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晰,連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有忘記,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親人的面貌,突然間就那麼怔怔的,流下淚來。
戴在胸口的護身符白岐石已經裂成了千萬片,封印在其中的三魂七魄都回歸到了她的體內。她幾乎是一醒來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她也知道那個夢是真實的,她更明白命運的強悍任何力量都不可以改變,她痛恨的只是,為什麼她的魂魄歸位,卻要連過往二十年的記憶都要儲存下來。
包括他……和他的離開。
記得,就意味著她必須去思考真相,而真相……也許會把她擊潰!
她死命拉著唐緞的袖子,失了魂一般的重複低著:“讓我忘掉……讓我忘掉……我不要記住那些事,媽媽,快讓我忘記……”
唐緞沒有回答她,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時候,心力交瘁的大祭司已經失去了意識。
馬荊棘後來才知道,當她被音母扔下懸崖的時候,唐緞在一瞬間提升了畢生的法力,將她身上的“封陣”之術解開。被封印二十年的靈力注入了她的體內,與生俱來的自我防禦能力將已然昏迷的她保護在了自然生成的結界中,沒有隨著那輛車子摔成碎片。
可唐緞卻為此受了長樂正面一擊,要不是隨後趕來的羽族族人,恐怕他們全都要折在長樂和音母的手中。
進入羽族領地之後,唐緞日夜都守在馬荊棘的身邊。可是她的元神中了饕餮的赤毒,再加上舊傷未愈,因此好不容易等到馬荊棘醒來,便再也支撐不住。這次的昏迷十分兇險,差一點就無法醒來。
馬荊棘活了二十年,這是她生命裡最艱難的一段日子,比白初一向她提出永不再見還要艱難的多。
可是除了最初那一聲聲失魂落魄的呢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卻表現的異乎尋常的冷靜。
她全心全意的照顧媽媽,雖然對自身突然擁有的強大力量產生過畏懼,卻耐心的向蒼極和羽族長老們請教,學習如何控制運用自身的靈力。她一天比一天美麗,容色中漸有了狐族女子特有的嫵媚風情,眼神裡也多了某種叫人不能逼視的貴氣,讓羽族族人們不由自主的折服。
她說過她什麼都沒忘記,可後來卻好像失憶了。那個明明殺了她就可以活下去的人,那個最後只是將她推開並應諾了此生不見的人,似乎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
這樣反常的舉止,只有蒼極一個人會擔心,但他的任何試探詢問都沒有得到答覆。羽族的皇室和長老會都對這個繼承遠古婚約的女子十分滿意,馬荊棘和蒼極的婚事很快的定了下來。
半個月之後,他們從藏南群山中的羽族領地回到了生活了二十年的故鄉,回到了原來的屋子。唐緞一直在靜養,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她梳完了頭髮,又拿起梳妝檯上的唇彩,一邊塗一邊從鏡子裡看著身後不遠處的男子,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顯而易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