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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足足半分鐘,去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可是最後仍舊沒有能夠理解,他只能追問:“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七年前我這麼說,你不肯信,現在我說,你肯信了吧?一百萬,孩子是你的了。”
他像是整個人都垮了下去,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死死不肯放開她的胳膊,喃喃地又問了遍:“為什麼?”
“你想知道為什麼?那麼回去問問你父親,我媽媽是怎麼死的。你們姓聶的,欠我的!沒錯,孩子是你的,當年我沒打掉,你想要監護權嗎?一百萬,其他的都不用再說了。”
她用力掰開他的手指:“現在你都知道了,醫院的費用我不管了,你願意做手術也好,不願意做手術也好,看你怎麼決定。我要在三天內收到錢,不然的話,我會起訴你遺棄。”
聶宇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醫院,他只記得談靜絕情地掰開他的手指,然後轉身離去,她的背影那樣決絕,就像是七年前那個颱風夜。他覺得自己又重新陷入那個噩夢,他獨自奔跑在雨中,頭上是一道一道的閃電,可是比那閃電更猙獰的,是談靜的話。她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刀子,每一刀都捅進他的心裡,他只想大喊大叫,可是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暴雨嘩嘩的被風挾裹著,水像高壓槍一樣,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伸手攔了計程車,回醫院去。
聶東遠剛起床不久,就聽到護士在外面說:“聶醫生,您來了?”
聶東遠一回頭就看到兒子,他肯定沒有換過衣服,因為襯衣皺了,也沒有系領帶。他頭髮凌亂,鬍子也沒有刮,看上去就像通宵未眠,整個人失魂落魄,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搖搖晃晃地走進來。聶東遠猛然吃了一驚,說:“怎麼啦?”
“談靜的媽媽是怎麼死的?”
聶東遠沉聲問:“怎麼突然問這個?你又遇上談靜了?你怎麼就中了這個女人的魔呢?”
“你昨天抱過一個小孩兒,孫平。”
“怎麼啦?”聶東遠莫名其妙,聶宇晟把手裡的兩張紙遞給他,聶東遠看了看,沒看懂,“什麼?”
“DNA對比,那是我的兒子。”
聶東遠終於變了臉色,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兒子的神色,覺得不似作偽。可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也太奇怪了,他問:“怎麼回事?”
“她要一百萬,我沒有。”聶宇晟頹然地將臉埋進掌心,話語凌亂,沒有條理,“她問我要不要監護權,要的話,給她一百萬,否則她要告我遺棄……”
“不像話!”聶東遠動怒了,“我的孫子只值一百萬嗎?”
他看了看兒子煞白的臉色,已經猜到了八成:“談靜?”
聶宇晟用盡了力氣,才點了點頭。
聶東遠走過去打電話,聶宇晟只聽到他在電話裡說叫法律顧問馬上過來,然後通知理財顧問,需要一百萬的現金。
聶東遠做事情非常有條理,打完電話他才重新坐下來,看著精神恍惚的兒子,說:“你說你,你突然弄出這麼一檔子事來,我真不知道是生氣好,還是高興好?你竟然不聲不響給我弄出這麼大一孫子,你說這叫什麼事……孩子在哪兒呢?我們過去,接他過來,在監護權拿到手之前,不能讓談靜把他藏起來,否則麻煩了。”
“她不會的……”聶宇晟嘴唇都在顫抖,“她根本就不想要監護權……我還沒有把事情問清楚,她就問我要不要監護權,要的話就給她錢……”
“給她錢就給她錢,這女人倒也爽快。這有什麼為難的,拿錢都辦不成的事兒,才叫為難的事。”
聶宇晟沒有說話,他已經精疲力竭,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就像驚濤駭浪中的小舟,已經被命運的湍流摔打得粉身碎骨,他簡直沒有力氣說話了。聶東遠壓根就不生氣,他甚至挺高興的,自己這兒子太循規蹈矩了,而且是個死心眼兒,拖拖拉拉簡直是一副要打一輩子光棍的樣子。現在好了,有現成的孫子,除了孫子的媽媽是談靜這點讓他有點不喜歡,不過孫子就是孫子,多好的小孩兒啊,怪不得他昨天抱住那孩子的時候,覺得心都快要融掉了。
“走!走!去接孩子。律師馬上到,錢也馬上到,我們得跟她籤一個協議,永遠放棄孩子的監護權和探視權……”他看了看兒子的臉色,沒好氣地說,“瞧你那點出息,當年我就說這女人不適合你,你還偏不相信。現在相信了吧,她就是為了錢。”
“她媽媽到底怎麼死的?”
聶東遠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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