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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給你端著吧。”
遊苔莎坐起身來,倒出一杯茶來。“你待我太好了,查雷,”她喝著茶的時候嘟嘟囔囔地說。
“啊,這是應當的,”他很謙虛地說,同時努力把自己的眼睛躲著遊苔莎,雖然這是他們唯一自然的地位,因為遊苔莎緊坐在他面前。“你從前也待俺好過呀。”
“我怎麼待你好過?”遊苔莎問。
“你還是姑娘沒出門子的時候,你讓俺握你的手來著。”
“啊,不錯,我讓你握過。我那是為什麼讓你握我的手來著?這會兒怎麼想不起來了哪?——哦,是啦,那是因為我要去演幕面劇吧,是不是?”
“是,你要扮俺那個角色。”
“我想起來啦。一點兒不錯想起來啦——太清楚地想起來啦!”
她就立時又滿心抑鬱起來。查雷看她不想再吃再喝了,就把盤子拿開了。
以後查雷有的時候進來一下,看看火是否還著,問她要不要什麼東西,告訴她南風轉了西風,問她是否願意叫他採些黑莓給她。對於這些問題,她的回答一概是反面的,或者是不在意的。
遊苔莎在長椅子上又躺了些時候以後,就從昏沉中掙扎著醒來,上樓去了。她從前睡覺那個屋子,還跟她離開它那時候差不多一樣,這讓她想起她現在這種逆來而難順受的地位,比起從前來,變化很大,壞得無限,跟著她剛到這兒的時候臉上帶的那種模糊不清、形體難定的苦惱,就又在臉上出現。她往她外祖的屋子裡窺視。那兒清涼的秋風,正從敞著的窗戶吹了進來。當時她的眼睛叫一件東西吸引住了。那件東西本來很熟悉,很平常,但是現在在她眼裡,卻含有新的意義。
那原來是一對手槍①,正靠著她外祖的床頭掛著。本來她外祖因為那所房子非常偏僻,所以老把手槍裝好了子彈掛在那兒,預防會有什麼夜入人家的盜賊。遊苔莎把眼盯在那一對手槍上,盯了老半天,好像它們是一頁書,她在那兒讀到了一篇新鮮奇異的東西似的。於是她很快地好像一個人自己怕自己似的,回到了樓下,站在那兒使勁兒琢磨。
① 一對手槍:決鬥時所用,故為一對。英國十九世紀中葉,決鬥之風仍流行。
“只要我能那麼一辦麼,”她說,“那於我自己,於所有跟我有關係的人,都有很大的好處,而可又連一個人都連累不著。”
這種想法好像在她心裡越來越有力量,她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地站了差不多有十分鐘的工夫,跟著她的眼神兒裡露出一種下了最後決心的樣子來,不像以先那種茫然、猶豫了。
她二番轉身上了樓——這次是輕輕兒地,偷偷兒地——進了她外祖的屋子,那時她的眼睛馬上就往床頭上看去。手槍已經不在那兒了。
手槍不見使她的目的馬上受到阻撓這種情況對於她的腦子發生的影響,好像突然的真空對於身體發生的影響一樣;她差不多暈過去了。這是誰幹的事兒哪?這所房子裡,除了她自己,另外就只有一個人。遊苔莎不知不覺地走到那個開著的窗戶跟前,往外看去,因為那個窗戶俯視庭園的全部,能一直看到房外的土堤。只見土堤頂上站著查雷,因為土堤高,所以他站在堤上就能夠看到屋子裡面。他的眼光,急切、焦灼,直對著遊苔莎。
遊苔莎下了樓,走到門口跟他打手勢。
“是你把它們拿走了的吧?”
“是,小姐。”
“你為什麼把它們拿走了哪?”
“俺看你瞅它們瞅的工夫太大了。”
“那有什麼關係哪?”
“你一早起老傷心,好像不想活的樣子。”
“啊?”
“所以俺不能叫它們落到你手裡。你瞅它們的神氣裡含著意思哪。”
“它們現在哪兒去啦?”
“鎖起來啦。”
“鎖在哪兒?”
“馬棚裡。”
“你把它們給我。”
“不能,小姐。”
“你不給嗎?”
“俺不給。俺太愛護你了,俺不能把那種東西給你。”
她轉到一邊兒去了,她臉上那天頭一次由早晨那種石頭一般的死板樣子,變得溫和起來,她嘴角上那種絕望的時候就消失了的細緻曲線,也有些恢復了。後來她才轉過身來,對著查雷,聲音顫抖著說:
“既是我自己願意死,那為什麼就不可以死哪?我和人生打交道,處處都吃了虧了;我活夠了——活夠了。你這是阻撓我,不叫我得到解脫呀。哦,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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