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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想坐,就坐吧!”方友松大笑著走了。
方世初仍舊傻傻地看著那把繼續旋轉的皮轉椅,一直看得它不再轉了,他的腦子裡卻還在飛速旋轉,怎麼也停不下來……
夢城 第十節(1)
為了把大橋工程抓到手,黃嵐頻頻出手了。
這項工程的大老闆無疑是常務副市長高佑民。但高佑民是什麼人,方友松心裡清楚,那是個活得太明白的人,錢在他跟前就跟燒給死人的冥鈔似的,一堆破紙片兒。他要錢幹嗎呢,一個人當官當到這樣的級別,吃不愁,穿不愁,生有國家養,死有國家葬。也不是沒人給他送錢,送了,他當著你的面,給紀委監察打個電話,三對六面,把錢點了,捐給貧困地區的老百姓和小學,你有錢,那就給老百姓造點福吧。這是個有野心的人,他有太多的抱負,一心想的是怎麼往上爬。但再堅固的堡壘,也會有裂縫,高佑民不要錢,並不意味著他老婆孩子不要錢。
黃嵐鎖定的第一個目標是高侃。高侃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的理想是必須在三十歲錢賺到一千萬,最少。他從未想過一個三十歲的人要一千萬幹什麼,這錢該怎麼花,一千萬只是他人生的理想,第一個理想。同時,他還是一個女性主義者,他見不得漂亮女孩子,見到漂亮女孩子就走不動路。這是他對自己的形容,不一定準確,但他真的就是這麼一個人。無疑,同這樣一個人打交道是要格外精明的,好在黃嵐並不缺少這樣的精明,儘管有點與虎謀皮的味道,她也不得不去接近他。她的目的其實也並不是透過這位神通廣大的高公子同他爹接上頭,而是想從高公子嘴裡及時掌握到一些重要資訊,高公子別的不知道,也看不到機密、絕密檔案,但肯定知道這些天有些誰在他爹爹身邊轉悠,或許還能試探出他爹爹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些對方友松運籌帷幄很重要,他別的書沒讀多少,但一部《 孫子兵法 》,一部《 三國演義 》,每天就放在枕頭邊上,那是離這個農民企業家的腦袋最近的東西。
他知道,他的這個能幹的女秘書,是從不會兩手空空地回來的。
高侃開了家諮詢公司,其實是什麼生意都做,從勞務輸出、證券交易、期貨炒賣一直做到給人跑官、給走私車子上牌照、把判了刑的人假釋出來……什麼賺錢他做什麼。風生水起之處,必有高大公子穿插其間。當然,最有油水的還是城建,高公子也最樂於替建築商包攬工程,兩頭都在暗處,由他穿針引線,能成不能成,先宰你一刀,活動費是少不了的。這樣的空手套,也是現今領導幹部的子女都愛玩的。高侃還玩得特不動聲色,明白一切遊戲規則,很少有人知道他幕後的交易,也不知道他到底賺了多少錢。只有一次,高侃醉眼矇矓地問黃嵐賺了多少錢,黃嵐說,我一個打工妹,承蒙老闆看得起,年薪也就十萬吧。高侃於是又一次說出了他的理想,他把嘴一撇,說:“屁,打發叫花子啊,你來跟我幹吧。一個人在三十歲之前要是還沒賺到一千萬,這輩子就算是白活了。”
說這話時,正好是高侃三十歲的生日。
這天晚上,高侃又把黃嵐喊出來吃飯。黃嵐故意問,你是喊我去給你買單吧?
“你好乖啊,黃嵐,”高侃在電話的那一頭笑得很歡,然後又說了一句,“那就把你們老闆也叫來吧。”黃嵐聽了心中一喜,有戲!當時方友松就站在黃嵐身邊,看見黃嵐漂亮的柳葉眉一揚,就知道事情有些眉目了。
沒有眉目,牽線搭橋的人是不會驚動老闆的大駕的。
去了市裡最高檔的天安假日酒店,黃嵐才發現包廂裡坐著的不止高侃一個人,還有一胖一瘦兩位陌生客人。高侃一襲黑衣,戴副墨鏡,像個黑社會老大,很有幾分帥氣,卻把譜擺得挺大,看見雲夢市最大的私營企業主走進了包廂,他只欠了欠身,拿幾個指尖跟方友松握了一下,然後就把兩位客人給方友松作了介紹,胖子姓葛,湖南湘潭人。又瘦又高的那位姓李,上海人。兩位老闆都是做建材生意的。高侃一介紹方友松心裡就有了譜。這小子,做生意的高手,一隻手剛伸出去給你承攬工程,一隻手就緊跟上來要把建材賣給你了。空手套外加連環套,環環相扣,高侃每一個環節都要吃回扣,通吃。
夢城 第十節(2)
方友松心裡有譜,但不擺譜。他穿一身名牌西服,卻沒穿出樣子,脖子後面的白襯衫領兒都翻到了外面。黃嵐一直沒發現,等到老闆進了包廂的門,一轉身時她才看見了,趕緊走過去輕聲提醒了他一下,但是太遲了,高侃看見了,他帶來的那兩位客人也看見了,雖沒笑,但眼裡都露出了看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