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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更多地瞭解那段時期,那個地方,更多地瞭解我母親。我想了解她的歷史,因此就來到了這段歷史開始的地方。
另外,書中一開始描寫到露絲每年一到特定時間就自動失聲的事,也是作家本人的親身經歷。譚恩美夫婦的一位好友在她生日當天被入室劫匪殺害,他們夫婦應警方要求上門指認匪徒都搶走了何物,並且辨認屍體。此後大約有十年左右,每到生日,譚恩美總會有那麼幾天說不出話來。至今,生日臨近的時候,她還是會情緒低落,精神緊張,“並非因為我怕年歲增長,人變老了,而是因為人的身體會記得曾經的不幸。”
譚恩美於1952年生於加利福尼亞,她半生遭遇的不幸,恐怕比尋常人都要多些。少年時她的父親與兄長先後生腦瘤病逝,後來也常有親友早亡。有時候作家本人也不禁自問,“難道我天生招禍患不成?”朋友也跟她開玩笑,說“也許我不該跟你交朋友”。而譚恩美本人相信,自己確實有通靈的本事,偶爾曾見過鬼影,能體驗他人的感受。母親與編輯好友去世之後,她相信二位的靈魂仍在指引她完成這本書的創作。事實上,此書美國版的封面用的正是譚恩美外婆本人的一張舊照片,跟小說中寶姨的故事和相片對照呼應。
譯者手記(2)
斯蒂芬·金在其自傳中提到譚恩曾跟他說起,作為流行書的作者,一般採訪的時候人們不會向他們問起跟創作語言相關的問題,她覺得這對他們這些作家未免有失公允。實際上,譚恩美的語言簡潔明快,富有幽默感。這使得閱讀和翻譯的過程非常愉快。而且時常會在她的語言和對話中找到些鮮明的意象,使得行文非常生動,不知是因為作家身為女性使然,還是繼承了中國人擅長的具像思維的緣故。《紐約時報》的一位書評人南茜·維拉德盛讚《接骨師之女》的結構,將此書比喻成精雕細刻的象牙球,一層鏤空裡面還有一層,如此層層不窮,構造非常精巧。
除了上文提到的四本長篇小說,譚恩美還著有兩本兒童書籍,《月亮仙子》和《中國暹羅貓》,還有一本自傳《命運的對立面——沉思集》。2005年她又有新作問世,名為《救魚不至淹死》。新作品放棄了她最擅長的母女關係題材,探討當代人的道德觀念,以及好的意圖也會產生負面結果的現象。
譯者
2005年12月
《接骨師之女》序 真(1)
母親在世的最後一天,
我終於知道了她還有我外婆的真實姓名。
僅以此書獻給她們二位。
李冰姿
谷靜梅
這些事情我知道都是真的:
我的名字叫劉楊茹靈。我結過兩次婚,先夫一位叫潘開京,另一位叫艾德溫·楊,他們都已辭世,我們的秘密也隨他們而去。我的女兒叫楊如意,英文名字叫露絲。我們母女都是龍年所生,但她屬水龍,而我屬火龍,屬相相同,性格卻截然相反。
我知道這一切,但有一個姓氏我卻記不起來了。它藏在我記憶裡最深的一層,我怎麼也找不到。我曾成百上千次地記起,那個早上,寶姨把那個字寫給我看。那時我才六歲,聰穎過人。我能寫會讀,知書識數,也懂得記事了。以下就是我記得的那天早上的事。
我睡意朦朧,躺在炕上不肯起床。我跟寶姨一起睡,我們住的小屋離堂屋的爐子最遠,我身子下面的磚頭早就涼了。我感到有人在搖我的肩膀。寶姨見我睜開眼睛,在紙上寫了個字,然後拿給我看。“我看不見,”我發牢騷地說,“太黑了。”
她嘶嘶地喘著氣,把那張紙放到底櫃上,示意我該起床了。她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喘息和吁氣的聲音,猶如寒風的嘯聲。她透過做鬼臉,嗚嗚的聲音,以及眉飛色舞的神情向我講述。我隨身攜帶著一塊石版,她用石板把這世上的一切都寫給我看。她還用烏黑的手給我畫畫。手語,表情語言,筆談,這些就是伴隨我成長的語言,無聲卻有力。
她的劉海跟我的一樣,一直垂到眉毛上。其餘的頭髮紮成一束,用銀簪子綰在一起。她生著蜜桃般水潤光潔的額頭,大大的眼睛,豐滿的臉頰,中間嵌著小巧而豐盈的鼻子。這是她臉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就不一般了。
除了我,沒有人能明白寶姨想說什麼,因此我得做她的傳聲筒。也不是什麼都說,我們也有我們的秘密。她常常說起她的父親,周口店著名的接骨大夫,還說起他們找到龍骨的那個山洞,以及龍骨的神力,足以治療除了心碎以外的一切病痛。“再講一遍吧,”那天早上,我說,希望她講講她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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