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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鴒兒終是厚顏地留了下來,硬留在他身邊。
對於她從咬得死白的唇瓣間迸出“我不走”的堅決字眼,鳳淮的反應是一貫的默然,之後便什麼也不再多說,連個輕哼也不願賞給她。
翌日,鳳淮再見到她,她仍是捧著最甜最膩的笑顏,軟軟地朝他道早安,殷勤地又是遞茶又是遞飯,好似昨夜的一切只是場不真實的夢境。
她究竟在堅持什麼?鳳淮不懂,真的不懂,他的冷淡態度已然說明了他的決絕及疏離,她卻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後,重燃信心,不屈不撓地與他周旋抗衡。
他對她的恩情,渺小到壓根犯不著她賠上百年的青春,窩在這鳥不生蛋的臥雪山上等結冰、盼凍斃。
還是……愛?
她那雙每每望見他便點燃璀璨光輝的星眸,就是愛?
她那總是漾著他不明所以的笑靨中所代表的,就是愛?
鳳淮望著鏡中白髮淡然的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他?
愛上一個人,又是何種心思、何種滋味?
愛上一個人,就得如此委曲求全、嚐盡冷暖?
愛上一個人,就要這般死纏爛打、掏心挖肺?
若是如此,他不懂,也不要,更不屑。
鏡中映照出他右臂上的氤氳煙劍,好似燃起冰焰般地竄流著濃煙,比起平日的輕淺波緒,今日算得上是反常了。
白煙所形成的雲蟒,圈圈收緊,卻不會讓身為主人的他感到任何痛楚及不適。
“白虹劍,你今日怎麼如此紊亂?”鳳淮低語。
沉吟片刻,他才緩緩悟通……不,不是白虹劍紊亂,能影響白虹如斯的,只有以心餵養著劍的劍主,也就是他,鳳淮。
鏡面映照不出他的真實情緒——應該說,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出潛伏在自己沉靜淡然的皮相下所隱蔽的心思,而白虹劍卻察覺了!
“你現在是反照著我的心緒?”他輕聲詢問,白虹劍瞬間噴吐出更多的白霧,幾乎要模糊了坐在鏡前的身影。
“只可惜,我不懂什麼世間之情,更不懂你因何反常。你名為‘蝕心劍’,可是在無心無情的我身上,你究竟蝕噬了什麼?”他不識七情、不明六慾,這樣的他,為何能成為蝕心劍的宿主?
白虹劍在鳳淮臂上的行雲流水之勢漸趨平緩,因白煙而朦朧的身影又恢復了清晰,經過煙雲洗鏈,鳳淮的容顏更加冰冽。
劍永遠不會回答他,他的困疑只會讓自己陷入迷惑深淵,更加摸不清、理不透。
朝前方平舉右臂,繞旋在臂上的雲煙開始往掌心浮移,筆直的白嫋煙劍逐漸成形,在他掌間的白虹徒具寶劍形體,卻無鋒利劍身。
“還是……”鳳淮半眯起眸,淺淺的長睫掩去同樣淺色的瞳,“她開始擾亂我了?”
不該如此,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擾亂他無波無痕的心湖,因為他的心——是死的。
心死,所以再無法感受加諸在他身上的情感,無法感受、無法體會,自然也無法給予回應。
這樣的他,不只是外貌冰冷似雪,連內在也如出一轍。
這樣的他,不需要任何感情,更不要任何人對他的眷戀及期盼——
“你為什麼要這般強逼自己?”
午憩時分,鳳淮主動走到鴒兒身後,以淡漠的口吻提出心底困疑。
鴒兒猛回頭,因一時驚訝於他主動開口,她的神態有些憨、有些傻,握在手裡的溼抹布甚至不小心擱在粉頰邊而不自覺。
“你在同我說話?”她小心求證。
鳳淮微頷首。這屋裡……不,該說這整座臥雪山上只有她與他,他不是與她說話還能和誰說?
“這是你頭一回主動找我閒聊耶!”鴒兒臉上寫滿大驚小怪的欣喜,“你先坐著,我、我去泡茶,再拿些茶點來配,咱們……咱們慢慢聊!”
她壓根沒聽清楚鳳淮的問句,一味喜孜孜地展開忙碌,從木櫃中取出茶具、燒熱水、拎瓜子和糕點。
鳳淮看著她的舉動,微微蹙起眉。他只是想問她,為什麼要逼迫自己像只可憐兮兮的棄犬,搖尾乞憐地硬留在他身邊,她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忙東忙西?
“來,喝茶。”她笑得好似經歷天大喜事一股,嘴兒合也合不攏。
鳳淮先是遲疑,最後才緩緩接過被香茗溫熱得近乎燙手的茶杯。
“你要跟我聊什麼?”她拉攏裙襬,落坐在他左手邊,眉兒眼兒全是滿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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