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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火摺子,將檀香點燃。
“佈局天下,可局中生局,你又能破去多少呢。”
東來客喃喃自語道,狂風攜著大雪飄來,身後帳簾掀開,穿著小襖的男童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
“老師,外面雪下的真大哩。”
“是啊,好一場大雪。”
滿臉褶皺的老人怔怔地望向營帳外,半晌不再說話。
“老師,你為何不隨大軍前去平南府。”
男童在帳內轉悠了許久,卻沒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百無聊賴地問道。
“去了那就會身陷大局,我一把老骨頭,如今只求安安逸逸,經不起什麼波折了。”
男童眼珠滴溜溜一轉,摸著下巴道。
“怪不得,怪不得老師幾乎不去管軍務,整天只是教無生唸書。”
“呵呵,你以為你家公子將我挾持到這來真的是為北疆軍出謀劃策?”
“那公子是為了做什麼?”無生好奇地問道,眼中閃著光彩,一提到公子他就有了使不完的勁,“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公子呢。”
“你家公子想做什麼,你日後自然會知道。”
將目光從營帳外收回,東來客緊了緊大氅,轉向無生。
“我們繼續今天的課程。”
營帳內,老人和童子執席對坐,卻不同於尋常私塾書院那樣,先生手執長尺,學生恭敬跪坐,隱隱約約,兩人之間透著客氣和平等。
檀香嫋嫋,老邁的聲音迴盪在營帳內。
“天下勢,皆人成,人有三等,王者、臣子、庶民,亦分敵我,當善加利用……”
“行軍佈政皆下事,用人不疑,卻必讓臣下疑之……”
“有心無情,有情無心,為帝王心術,一日在位,就一日不能讓天下看透,心存天下,至高無上,薄情寡恩,借勢壓勢……此乃帝王之道。”
……
兩碗酒,一座府城,天下英豪聚,風流誰能拾盡。
銀髮男子將碗中酒緩緩灑在身前,最火的火苗亦隨之熄滅,焦黑的土地上除了皇者之劍,再無他物。口中喃喃低語著什麼,周繼君不急不緩,似在和老友敘別,身後千軍萬馬,天上八名通天,都在等他一人。
“好大的架子。”終於,那名通天境界的老者按耐不住,怒極反笑道,“真有意思,莫非是七州之地許久未曾有過通天境界的強者出現,區區人尊也妄自尊大起來。人尊人尊,在通天面前也不過是螻蟻。兀那小兒,老夫在和你和說話!”
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下,周繼君將兩隻酒輕輕放在地上,爾後轉身望向開口說話的老者。
“我說了,不要吵。”
話音落下,譁然聲響遍城下,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望向周繼君,心思百千。他君公子到底有何憑仗,竟敢用如此語氣和通天境界的強者說話,莫非他真以為斬殺了皇天教主,便可連通天都不放進眼裡了嗎。然而,更多人眼中卻閃著羨慕,和那一絲自己也道不明的欽佩。
這七州大地上,膽敢用這種語氣和通天境界強者說話的,恐怕也唯有眼前的男人了。
“通天又如何,法天巔峰的人物和我說話也沒你這樣的架子。”
周繼君嘴角劃過冷冽,他卻是在指屠龍老人。
聞言,各方勢力中人面露疑色,可腳踩浮雲立於天頭的八名通天強者卻面露驚駭,不可思議地望向周繼君。即便在高手如雲的山海秘境,那法天境界的絕代強者也是屈指可數,寥寥兩三人,除了月影宗那人外,皆是千百年未曾露過面的老怪物。在山海秘境中,都沒多少弟子知道的法天境界,居然被城下的男子如此輕而易舉的道出。莫非這就是他的憑仗?有個法天境界的強者撐腰,難怪他能造出如此大的聲勢。
君公子……七州第一公子。
八名通天境界強者面色複雜變換,心中不斷猜測著,卻沒一人再開口。
人尊於通天是螻蟻,那通天於法天,何嘗又不是螻蟻。
形勢瞬間再變,只憑借一句話就將通天強者的氣焰散滅,周繼君輕輕咳著,走在悄無聲息的平南府城前,一步步地向回行去。萬籟闃寂,只有陣陣的輕咳迴響不絕,聽得眾人心頭壓抑,又隱約期待著什麼。
百里雄、千若兮和白啟早已迴轉各自陣營,周繼君獨坐空寂的城頭,一碗一碗地喝著酒,身後女童俏生生地站著,火紅的裙紗迎風飄展。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的琴聲從城中響起,先是緩如清泉小溪,爾後遽然變急,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