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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哼,連草民都算不上,你只是那賤民。我等雖不是什麼大官,可好歹也是官軍,就這命簡單。”
孫軍爺哈哈大笑,將拼命掙扎的瓜娃子甩上肩膀,不屑地打量著楊甲道。
瓜娃子哭聲震天,草圈裡的豬羊也被嚇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搖頭擺尾哄叫連連,周圍的村民自然被驚動,紛紛走出房舍,小心翼翼的巴望過來,見著是孫軍爺他們一夥,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目光落向即將淪落和自家孩兒一般下場的瓜娃子,忍不住暗歎了口氣。村裡早有人說過,便是楊甲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永遠保住瓜娃子,那些官軍都是吃人的狼,吃進去就不會吐出半根骨頭,且貪婪無比,你給它一碗羹,它連那肉都會惦記上。
楊屠子啊,楊屠子,莫怪我,在你們眼中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可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村正?呵呵,其實比你們也好不了哪去。
拄著柺杖,已到耄耋之齡的老人躲在茅屋後面,抹著眼淚,輕嘆一聲心中暗道。
就在這時,老村正臉色陡變,再顧不上隱匿身形,踉蹌著衝了出來,高舉柺杖大喊聲道。
“楊屠子,住手!”
目光所至,在場村民無不勃然色變,就見楊甲抓住他那柄殺豬刀,彷彿瘋了般大吼一聲,舉起鏽跡斑斑的刀猛地向孫軍爺的後背砍去。
楊甲長年宰殺豬羊,雖人過中年,可力氣仍舊極大,而孫軍爺等人雖美其名曰是軍官,可一直窩在小村裡做這種卑鄙無齒的勾當,久離戰場,身上自然不如從前。血光閃過,孫軍爺滿臉的難以置信,想要回過頭再看一眼那個被自己欺壓了十來年不敢吭一聲的屠子,可他的身體卻已分成兩半,再無法回頭。
“狗日的世道,你既不讓我活了,我也不讓你們活。”
不理會老村正的吼叫聲,也不去看哭得撕心裂肺的瓜娃子,楊甲抹去面上腥熱的血水,通紅著雙眼,手持殺豬刀,一步步地向剩下的那兩個軍爺走去。
你們既不給我活路,我無路可走,只好拿你們來開路。
李軍爺、王軍爺呆立當場,早看傻了眼,誰會想到被他們欺壓到幾乎麻木不仁的村民會有暴起反抗的一天,更不曾想到反抗的代價竟是自己的生命。一刀一個,楊甲似是殺紅了眼,只用兩刀就乾淨利落的了結了那兩個軍爺。怒火攻心,第一次殺人的楊甲仍有些渾渾噩噩,可在他看來,這殺人和殺豬似乎沒什麼兩樣,反而還要更容易些。
仗義多是屠狗輩,那些整日和血腥相伴的人平時看起來老老實實,和尋常人沒什麼兩樣,可在他們心底深處卻埋藏著殺戮和熱血,若將他們逼急了,不屈反抗的念頭生出就再無法收回。
平靜的村莊裡第一次發生如此難以收拾的大事,村民婦孺們都跑了出來,怔怔地看著站在血泊中,手臂不住顫抖著中年男子,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兩三百人的村子裡,只有瓜娃子一個小孩,嚎啕大哭著,年老的村正幽幽一嘆,看了眼瓜娃子,拄著柺杖,僵硬著臉走到楊甲身旁,猶豫著開口道。
“楊屠子,你算是闖了滔天大禍,你殺了三位軍爺,被縣裡官老爺知道,可是要抄家滅族的。”
“我知道。”
那隻握著殺豬刀的手依舊顫抖,楊甲抹了把臉,強作鎮定道,爾後戀戀不捨的看了眼一旁的男童,開口道。
“瓜娃子,從今以後你就不姓楊了,跟村正大人姓吧。”
聞言,瓜娃子面露呆滯,強止住眼淚,抽泣著望向楊甲,怯生生地說道。
“爹爹,你還是不要我了嗎?”
稚嫩的童音隨著冷風傳入村民們耳中,那些淳樸婦人們都忍不住啜泣了起來,瓜娃子雖然懂事,可遠遠沒到能分清事理的年紀,他爹爹若是不要他,又怎會犯下這等大禍。殺死官軍可是抄家滅族之罪,想來不久之後,縣裡的官軍就要來了,帶走楊甲五馬分屍,抑或鞭笞到死,至於瓜娃子,只有將他過繼給村正大人,才有那麼一絲可能逃過這場大禍。
“各位鄉親父老,還請多多照顧瓜娃子。”
楊甲輕咳一聲,學著傳聞裡讀書人的模樣,向著周圍的村民們連連作揖。他這輩子最羨慕的便是會讀書寫字的文人了,想來有他存的那些積蓄和村正大人,瓜娃子定也能識字唸書了,可惜,自己卻再見不到那天了。
“爹爹你別不要瓜娃子。”
男童囁嚅著,不斷地重複著,淚水止不住嘩啦啦地流淌下來,可許久過去都沒有一個人出聲應答。
余光中,一衫白衣飄過,瓜娃子就彷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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