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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天行者?”
“貧僧不是天行者,貧僧也非這七州之人。小僧來自這茫茫滄瀾之海外又一處大洲,北俱蘆洲,乃是佛家子弟。”
“那你為何來這?你又姓甚名甚?”
“貧僧法號摩尼,俗名姓沙。”
……
那年邂逅於雲州陌路,無論周繼君還是沙摩尼都未曾想過,不久之後他們竟會成為生死與共的兄弟,並肩作戰,歷經九死一生,終成大業,卻被聖人了斷他們一世兄弟之緣。百年後,長安相逢,卻已物非人非。沙摩尼為一心向佛的佛家子弟,口喧佛號,慈悲為懷。而周繼君則是佛教子弟眼中的異類,世間大盜,亦視佛教為大敵。
天地大戰漸漸拉開帷幕,在那局勢紛雜的棋盤上,兩人對河而立,昔日的浴血共戰的兄弟,如今卻已淪為敵方,終有兵戈相向的那一天。
“大逆不道的君公子……”
喃喃自語著,周繼君面露苦澀,一抹憂傷流轉眸眼,如雪白衣傾蕩在垂天道上,透著幾分落魄和寂寥。
“君兄,你要去哪。”
見著周繼君失魂落魄的朝向棋社走去,洛繼傷略一猶豫,開口道。
“莫非洛教主還有事。”
“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聞言,周繼君腳步微頓,蹙眉看向洛繼傷,就見他從懷中掏出一隻兵符,高高舉起,那兵符上刻著一隻銀色的天馬,正是飛馬騎的的旗徽。
而眼下,飛馬騎正兵分兩路,一路截於天吾山西征軍半途,另一路則盤踞天吾山下。
……
拂曉剛至,天頭泛起魚肚白,大唐南泉郡,安平府裡卻已人聲鼎沸。路上行人匆匆,大多是貪早做些小買賣的商戶,亦有起早趕著去書院晨讀的書生,這會兒功夫,滿城大半酒肆尚未開張,只有寥寥幾家門戶敞開,即便開門也是鮮有客人問津。城口一間酒肆中,店小二打著哈欠懶洋洋地站在店門口,心中暗罵老闆娘只顧賺些蠅頭小利,卻不體恤夥計。百無聊賴間,小二回頭望向酒肆內,就見一個穿著灰布衣的老者獨自飲酒。
此人雖算不上熟客,可小二依稀記得,他每年都會來酒肆兩次,和老友相聚。他那老友也是古怪,每回來都穿著一身黑色的大氅,矇頭遮面,似是怕被別人認出。小二也曾好奇地偷眼打量過,那人的相貌極其年輕,乍一看才二十出頭,可看得越久,越覺那人不簡單,觸上他那雙眸,小二隻覺自己完全暴露在那人眼下,再無半點秘密。
估摸著那個怪人也快來了吧。
看了看日頭,小二心中暗道。
果然,從不遠處走來一個身披黑氅的男子,一搖一擺的走進酒肆,邁步走向低著頭的老人,爾後坐下,就聽對面傳來低沉的話音。
“別來無恙,六耳。”
哂笑一聲,那黑氅男子挑起酒壺,先給自己斟滿,爾後玩味地看著每年兩次相聚這座酒肆的“老友”,半晌,方才開口道。
“將就著吧,赤尻。”
第七卷 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六百八十四章 西遊紀年第一局(四)
聞言,老人抬起頭,莫名一嘆。
若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眉宇間長滿赤紅色的雜毛,宛若烈焰蕩過平原,卻又極其低調,絕非凡人所能擁有,這老人正是天吾山被周繼君、碧華等人引為心腹的神機先生,赤尻馬猴。
“這百年終於過去了,太平方逝,西遊又起,接下來的西遊紀年卻是紛紛擾擾,大局難料。”
神機先生幽幽說道,端起酒杯,卻沒飲下,而是抖動手腕,將酒水傾灑一地。在他對面,洛繼傷的臂助六耳獼猴也是一般,拂開袍袖,將酒水灑於半空,像極了君王帝廟前的祭酒;他們所祭奠的卻是死於君子劍下的袁洪。
“沒想到,他袁洪竟是我們之中走的最早的那一個。”
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六耳獼猴聲音低沉,寬大的帽鬥下,那張毛茸茸的臉上浮起幾分淡淡的悲傷,對面的神機先生亦如是。
如若此時周繼君在場,定會大吃一驚,所驚的不只是六耳獼猴和赤尻馬猴間的關係,還有他們接下來的話。
“若是袁洪被任何一個人所殺,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赤尻都會為他報仇。只可惜……”
神機先生長嘆一聲,話音一頓,卻是沒接著說下去。
“算盡天機,卻無法算出自己的機緣命數,這便是我們混世靈猴的命運。”
嘴角浮起苦笑,六耳獼猴端起酒壺,一飲而盡,長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