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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孃說:“我不會跟慕雨瀟說,明兒這時候,我一準給你信。”
南時順說:“好,到底是孫二孃,爽快。那這藥?”
孫二孃說:“留下。”
南時順把紙包放在桌上,領著人走了。
孫二孃鎖上門,找些藥和布,把女兒的手包上,不覺落下淚,衝都裡說:“我怎麼找了你這麼個窩囊廢,都讓人熊上門了,你屁都不敢放一個!”
都裡悶頭不語。
孫二孃問女兒:“閨女,還疼嗎?”
女兒點點頭:“沒有剛才疼了,剛剁那會兒最疼。”
孫二孃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裡,眼淚不斷線地往外流著。
都裡嘆口氣:“還是想想咋辦吧。”
孫二孃把淚水擦乾:“咋辦?咋辦也不能害人!慕爺對咱家有恩,沒有慕爺,咱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
小女兒問:“額娘,鍋裡還有餃子沒?”
孫二孃一拍腦門兒:“額娘都氣蒙了,忘了我的寶貝閨女還餓著肚子呢。”
小女兒說:“額娘,我是說,有餃子趕緊端上來,咱吃得飽飽的,去跟他們拼了!”
孫二孃又哭了,把臉緊挨著小女兒的臉,說:“真是額孃的好閨女,像額娘,任可讓人打死,不能讓人嚇唬住。好,開飯,死也得先把肚子填飽!”
這一夜,小女兒疼得一宿沒睡,孫二孃抱著她哭了一宿,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天亮時,她捧著女兒的小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南時順,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孫二孃是什麼人!”
花小尤把小侄兒接到了黃花寨。
慕雨瀟陪著花小尤去看嫂子,國子秦的死訊嫂子還不知道。花小尤覺得,不管怎麼樣,也應該告訴她,畢竟兩人還是夫妻。嫂子是蒙古人,孃家也曾是蒙古草原上的望族。蒙古族與滿族可以說是姻族,幾百年來,清朝的皇帝、王公大臣有不少人娶了蒙古姑娘為妻,滿族姑娘嫁到蒙古去的也不少。兩個民族間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清朝退位後,蒙古人也不見了往日的風光。花小尤曾聽哥哥說過,說嫂子家是一座富麗堂皇的王府,那規模、那氣勢,絲毫不遜於瀋陽城的鐵帽子王宅邸。可今日一見,卻讓花小尤喟嘆不止。王府已破敗得不像樣子,門口一對石獅子只剩下一隻,還少了一條腿。房頂瓦縫中長出的蒿草有半人高,草密的地方連瓦都看不見了。偌大的王府只住著嫂子、小侄兒和一個老媽子。
關東過客 第十二章(3)
聽了國子秦的死訊,嫂子倒不怎麼吃驚,只是抹了幾把眼淚。花小尤對這個新嫂子不熟,只見過兩次面,究竟她與哥哥的感情怎樣,花小尤也不甚瞭解。嫂子哭了一會兒,把兒子喊出來。慕雨瀟和花小尤一見,都大吃一驚,這孩子七八歲,長得幾乎與花小尤一模一樣,那眉眼簡直就像是從花小尤的臉上描紅描下來的。花小尤一見,就喜歡得不得了,抱著小侄子左親右親,親個沒完沒了。小侄也喜歡這個小姑,盯著她左看右看,也是看個沒完沒了。
嫂子說:“這孩子從小就懂事,聽話,還聰明,什麼詩啦詞的,看一遍就會背。清明,給姑姑背首詩。”
花小尤這才知道侄子叫國清明,心中不由暗笑,想哥哥一個浪蕩子,卻給兒子取了這麼個名,又是國,又是清,又是明,全是江山社稷,其心不可謂不雄,其志不可謂不壯。
國清明背了一首中唐著名邊塞詩人李益的《塞下曲》,聲音雖稚嫩,卻也背得大氣磅礴,慷慨激昂。
花小尤喜得滿臉是笑,慕雨瀟也頻頻點頭。
花小尤說:“嫂子,清明是個奇才,好好雕琢,定能成大器。他現在在哪讀書?”
嫂子說:“這百里草原除了草,就是馬牛羊,哪有讀書的地方,就跟廟上的喇嘛抽空兒學幾句。”
花小尤急了:“這怎麼行,不是把孩子耽誤了嗎?不行,嫂子,得讓清明去瀋陽上學。”
嫂子說:“傷心地,我是不會回去了,清明也離不開我,唉,日後能不能成器,就看他的造化吧!”
花小尤眼珠一轉,再不提這個話由,扯了一會兒別的,突然說:“清明,我帶你騎馬啊?”
清明高興得直拍手。
花小尤把清明抱上馬,自己坐到清明後邊,帶了帶馬韁,說:“嫂子,我把清明帶走了。”話音未落,馬已跑出一箭地,回頭又喊了一聲:“慕雨瀟,你個大傻子,還不快走!”
慕雨瀟慌忙出屋,對花小尤的嫂子抱歉地一拱手,上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