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有化完的最後一塊殘骸,是金黃色,在不遠的地方沉沉浮浮。暖得像是真的。
怎麼才能提醒自己這是個夢。
醒來時,正是汽車到站就要重新起步的剎那間,車門已經關閉。寧遙趕緊抓過書包跳起來喊著“還有人,還有人要下!”賣票員不滿地看她,“要下車就早點站起來啊,哎喲,搞來”。乘客們的目光掃向自己,寧遙漲紅了臉。
我又不是故意賴著多坐一會兒的。幹嗎啦?!
心情壞掉一點。一直持續到接下來的補習課。張老師帶著三個學生坐在客廳補習數學,他的愛人在廚房裡炒菜。這邊的門雖然關著,味道還是溜進來。可以分辨出辣椒和咖哩的味道。寧遙曾經不止一次地想,有多少辣椒和土豆是用我們的補課費買的。想得又無聊又市儈,卻還是低落起來——爸爸媽媽對不起,我把你們準備買房子的錢都送給了老師去買土豆。
往往這個時候,寧遙就從心底羨慕王子楊的優異成績。尤其是數學,簡直是寧遙光腳也追不上的天文數字。
自己沒有什麼特長。其實也曾在心裡多次默默地想過“我對於音樂方面似乎還蠻敏銳的”,說這話的憑據僅僅是能夠準確打出某首流行歌曲的節拍而已,純屬一廂情願的安慰。好像每個人都會把自身看得要了不起那麼一點,雖然走進人海又是遍尋不見。畢竟自己說自己的,不能算數。
走神了。一道反函式的題目漏聽掉大半。
坐在小方桌另兩邊的女生運筆如飛。只有寧遙愣愣地停在一個沒有意義的“=”上。反函式,不懂。光記得班裡有人把這個名詞藝術化後稱之為“背道而馳的愛”,那正弦函式呢,“欲抑先揚的愛”。嗤。真是嗲死了。
越發胡思亂想起來。
寧遙知道桌對面的老師一定盯著自己看,不敢抬頭,就這樣裝模作樣地亂寫一通——“起碼我寫了什麼,老師是看不見的吧”……等到精神集中。看見“=”後面寫著的四個字,“陳謐的謐”。
微微怔忪。跟著才像是唯恐著什麼,把四個字重重地劃掉了。
心裡垮下去一片。
亂七八糟。
事實上自上回和謝莛芮在麵館照面後,再也沒遇見過。嗯,是指再也沒有遇見謝莛芮的那個朋友,叫陳謐的男孩。靜謐的謐。雖然四人拼起桌子一起吃麵聊天,可寧遙始終沒和他聊上幾句話。原先還有些擔心對方會無意講起兩人在樓道里的經歷,這樣一定會引來王子楊好一通追問,但男生什麼也沒說。
寧遙不願意去回憶那天。
那一天她捧著麵碗,把有缺口的碗沿轉向外。陶瓷發熱。香菜厚重的味道扶搖直上。一筷子下去。耳朵聽見王子楊對謝莛芮熱情地招呼,絲毫不像陌生人之間的對話。面很燙,舌頭灼疼了。隨之是女生轉向男生開始的話題。陳謐一句句應著。當聽到王子楊語氣懵懂地自問“可靜謐的謐又怎麼寫呢”時,寧遙在餘光的小半塊視線裡,看見男生變柔和的臉部線條。
是在笑。
隨後他掉轉過筷子,用另一頭在桌上點寫著。寧遙放下面碗,暗暗伸長脖子。
點。豎。折。手指以外,幾乎沒有幅度的動作。人像靜止。日光流過他上半身,又頓在衣服的褶皺裡。包圍在四周的空氣,鼓動著細細塵埃和麵條的香味以及非常非常小的震感。是靠近著他的手肘察覺的不辨真假的震感。
木頭筷子和木頭桌面碰擊。隨著寫每一筆時微弱的“篤篤”聲沉向深處。
十二筆的“謐”字。
年華是無效信(二)
補課完趕到家裡時,已經很晚。由於堵車的緣故,時間難以把握。所以父母也就不等寧遙一起開飯了。
“今天上的都懂了嗎?”媽媽一邊盛上湯一邊問。
“……懂的懂的。不要問了,煩死了。”
“你這個小孩,什麼態——”電話鈴聲打斷了話。
腳指頭也知道是王子楊。
曾經寧遙默默地統計過。究竟每天兩人都能說些什麼。女孩子之間的話題從哪裡來。為什麼能夠日復一日。但是即便記下那些話題——已經吃完啦。明天有什麼課啊。你剛才在做什麼。這個禮拜出去玩嗎。記下來的時候,每一項都只是如同無關緊要的雨滴,在玻璃上毫無意義地鋪張。
可世界又在這樣的玻璃後被放大了無數圓形的細節。
也許電話就是一件不應該用“價值”去考量的東西。意義只在於時間是兩人一起浪費。
“剛回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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