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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懸壺愕然道:“去北荒?”
姬澄澈微笑道:“你不必擔心,我在北荒生活過好些年,那裡並不是野蠻荒蕪之地,也有我的好朋友,我的兄弟姐妹,我保證他們一定會非常歡迎你的到來。”
邱懸壺躊躇道:“可我沒想過要跑到萬里之外去,為龍族人治病。”
姬澄澈靜靜看著他道:“我母親是魔族公主,為了救她令尊盡心竭力毫無保留。我猜除了父皇的命令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在令尊心目中她並非魔族公主,而只是個需要救護的病人吧。”
邱懸壺神思恍惚久久無語,姬澄澈走出門外,說道:“馬車就在巷外等候,想去哪裡只管告訴敖將軍即可。”
邱懸壺如夢初醒,抱拳一禮道:“多謝指點,殿下,我們就此別過。”
姬澄澈站在院門口,向邱懸壺躬身還禮,隨即飄然而去。
他走出小巷復行一段,汪柔牽著坐騎在後安靜跟隨。
今晚的月色很好,地上坑坑窪窪的積水塘裡閃爍著玉色的光芒,好似天上的明月化身千萬灑照四方。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
姬澄澈就這樣一步步從下關走回上城,又依山而行步向上林苑。
他的心境出奇地冷靜清醒,將邱懸壺背誦的四十七張單方從頭到尾在腦海裡仔仔細細再複述了一遍。
線索逐漸浮出水面。
儘管邱懸壺也無從得知當時的真相,更不曉得誰人下蠱暗害母親,但至少姬澄澈知道了一件事情——十六年前的臘月二十三日,母親受了極重的內傷。
當時她應在宮內,這點很好查,甚至無需動用天合盟的力量。
以母親彼時的修為,父皇又同在宮中,誰能傷得了她,而且連施毒手又下蠱暗害?
姬澄澈的臉色越來越冷,他急於探尋那一天在宮中發生的故事。但是有誰能夠告訴自己真相到底是什麼?
起居注!
他的眸光霍地一閃,有了決定。
不覺人已來到上林苑外,只見路邊站著一個年輕道士似乎正在等候自己。
姬澄澈停住步履,目光望向那年輕道士。
年輕道士畢恭畢敬地向他施禮道:“天道宮弟子度法拜見八殿下。”
姬澄澈倨傲地待他施禮完畢,微微頷首道:“不知道長有何見教。”
“不敢,小道奉天波師伯之命特來向八殿下遞送請柬。”
度法道士從大袖裡取出一封請柬,雙手呈送到姬澄澈的面前。
姬澄澈漫不經心地瞟了眼道:“天太黑,我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度法道士也不惱怒,微微一笑道:“三天後天波師伯將在天道宮舉行收徒儀式,特邀請八殿下前往觀禮。”
姬澄澈不以為然道:“他收徒弟為何要請我去?如果天道教的每位道長收徒,本殿下都必須前往觀禮,恐怕每日不眠不休也來不及。”
度法道士道:“殿下說笑了。只是天波師伯新收的這位弟子稍有些特別,他是來自北荒龍族的少年名叫屠岸。天波師叔知曉八殿下曾在冰原駐留經年,故而特意邀約,還請您務必賞光。”
“屠岸?”姬澄澈怔了怔,想起了一個人,“屠龍的兒子?”
“正是。”
姬澄澈一言不發從度法道士的手裡取過請柬,開啟來掃了眼,口中輕輕吹出一縷罡氣。
“啵”的聲請柬爆碎,在夜風裡飄散得無影無蹤。
度法道士微露怒色道:“八殿下,這是敝教的請柬——”
“請你轉告天波真人請柬我已收到,屆時一定會到場觀禮。”
姬澄澈說完之後一拂袍袖更不旁顧度法道士,徑自步入上林苑中。
度法道士目視姬澄澈的背影,緊緊咬牙強忍住怒火,這魔族少年居然狂妄如斯,居然連天道教的請柬也敢吹爆成粉。
汪柔跟在姬澄澈身後,說道:“主人,你的心亂了。”
“不是我的心在亂,而是天都城要亂,以後恐怕……”姬澄澈悵悵吐出一口氣,排空腦海裡的雜念與怒意,問道:“汪柔,後悔跟我來這兒麼?”
“不悔。”
“為何?”
“你是主人,我是奴婢。你到哪兒,我便到哪兒,不選擇,更無所謂悔不悔。”
“嗯,你就不能給個有趣點兒的答案?”
“只要正確便好。通常,正確的也就是無趣的。”
“可是我卻有點兒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