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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婆婆死了,李顯就帶著一家子搬到這邊來。原來住的院子舊了,又離婆婆的院子近。乾脆都劃到一個院子裡,砌了道牆一圍,只在年節,或者家中有大事的時候帶著子孫進去一趟,當是報給在天上的婆婆知道。
良緣說:“剛才大老爺帶著大少爺去老太太的屋裡磕頭,那個女人就在門口,沒進去。”
她也不能進去。李顯雖然心裡喜歡她,可不該她去的地方,不該她乾的事,一樣也沒放縱她。她進李家後唯一做的一件出格的事就是替張憲薇下了聘。
當年的張憲薇覺得這沒什麼,人家是親母子,一輩子就一回的事,總不能讓人家怨恨她。現在再想,就知道李顯對她有多好了。她待人以寬,待人以誠,回報回來的就是這個。
李顯能瞞她一輩子,讓她覺得不生兒子也沒關係,就是因為他一直沒給那個女人太多的‘特權’。讓她覺得,李顯還是敬重她這個妻子的。
張憲薇記得,當時她也是病了,下聘的前幾天突然天變冷了,她著了涼,歇在屋裡。親家來的時候,她讓人去問候,走的時候,她還讓人送了禮過去。
禮單她還記得。
張憲薇對良緣說:“去開箱子,拿兩匹花綾,兩匹花緞,兩匹素布,你再看著添點別的,然後送到前頭去。”
良緣拿鑰匙去開箱子,再和小丫頭把布抱出來給張憲薇看。她從張家起就跟著張憲薇,深知她的心意。張憲薇從不在財物上吝嗇,李克是長子,日後是李家頂門立戶的人。張憲薇待他一向很好,所以先抱出來的是最好的幾匹緞子,正紅描金的牡丹團花,萬字不到頭的花樣。
但張憲薇搖搖頭,想了想說:“我記得上一次買回來的,有兩匹還不錯,跟我做的那件青綾袍子的布一起買的。”
良緣一怔,抱過來之後小聲對張憲薇說:“太太,這幾匹是次一等的。”那件青綾袍子是在老太太喪事的時候做的,素面的衣服也不用太好,誰家還年年辦喪事?除了幾件撐門面的,其他的都是撿布店不時興的料子做的,也就是俗稱的‘次貨’。
張憲薇看了看那幾匹布,滿意的說:“花樣挺好的,喜慶。”她發了話,良緣雖然奇怪,還是照著她的話做。除了給親家太太的禮沒變外,東西倒是不像上一次那麼好,只能說還行。
剩下的布還擺著,良緣要收起來,張憲薇又指了兩匹素布說:“給那個女人送過去,讓她給老爺做幾身裡衣。”
她以前倒是沒這麼待她,僅是對她一向視而不見。自從搬到新宅來之後,那個女人因為生了李克,李顯就說生了長子的有功,特地把她從張憲薇的院子裡撥出去,帶著丫頭單獨住一個小院子。
張憲薇不會背地裡折磨人,看出了李顯的意思,也就由著那個女人自己過得自在。
不過,現在可不同了。既然知道李顯和那個女人從來沒打算讓她好過,她又為什麼要放過他們?難道只許他們逍遙自在,她就一定要吃苦受罪?
那個女人年紀也不輕了,給李顯做裡衣,她必定不肯讓丫頭下手。就讓她勞勞神,也小出一口氣。
轉眼到了下午,送走了親家,李顯到她的屋裡來了。他一直都是這樣,凡事都以她為先,這份‘尊重’讓張憲薇一直念著。
“怎麼樣了?”從外面的雪地裡進來,李顯身上裹著一層寒氣。他穿著黑色的厚棉袍,看著整個人虛胖不少。在雪地裡凍得青白的臉讓張憲薇多少有些認不清,再一定神才看到這個人——李顯。
李顯面白無鬚,他就是不長鬍子。身長不足七尺,看著略顯瘦削。雖然沒去考功名,但是從小讀書,養了一身的書生氣。
他的頭髮烏黑,盤了一個圓髻,簪著一根玉簪。雙目黑亮,炯炯有神。他長得像婆婆,年輕時就看著是個乾淨的好男子,現在看起來更是添了幾份穩重,讓人一見就覺得他可信、可交。
張憲薇想,人說‘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人。
他走過來,先伸手在她額前一試,再溫言問她:“起來後怎麼樣?身上還沉不沉?要是覺得冷,就再燒個火盆。”說著就坐在她對面,良緣給他端了茶。他把李克的親家來的事一件件細細給她說,最後才稍稍提了一句:“今天讓朱姨娘替你過去,她是老大的親孃,也不算違禮。”
張憲薇就像鬼使神差,先是淺淺一笑,再輕描淡寫的說:“都怪我前兩天著了涼,老大的親事是咱們家的大事,我還等著抱孫子呢。錦兒一向聽話、懂事,她去也是應該的。”
這話跟她上一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