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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傳說的是你,真是你麼?”
“我不知道你聽說了什麼,但基本不會錯,我這也是真話。”
夏圓圓說得很冷靜,手上繼續搓著她的線。隔壁有蓋鍋蓋的聲音。周方益的意識恢復過來。這是不怎麼隔音的房子,那邊住著的是夏圓圓的堂兄,夏圓圓似乎若無其事地承認那件事,周方益卻不好意思再談下去了。
那一次談話,對周方益多少是個打擊。他也弄不清為什麼是個打擊。自那以後,一直到下鄉任職之間,他再沒見過夏圓圓。就在那年裡,社會有了大變化,也就在那年底,縣裡有了一批知青上調名額,周方益急急忙忙地活動了上調,因為誰都怕上調政策會突然改變。以後,他的同城下放知青都回了南城,周方益不免後悔自己是性急了,偶爾想到夏圓圓,相比較,她是太等不及了。
直到和妻子結婚的洞房夜,周方益才真正體味到,夏圓圓確實說的是真話。他多少感到對夏圓圓的歉疚是消除了。
過了穀雨,接著是芒種。鄉村開始大忙了,鄉幹部蹲點到各個村去。鄉機關就剩下分管工業的陳志義留守,由周方益配合他。
鄉鎮企業也都放了忙假。鄉機關裡特別的靜。
周方益也在忙中,忙著寫計劃中的作品,他每個月都給自己有規定,一段時間沒寫,似乎那些日子便是白過了。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驅趕著他,使他永遠地奔波著。有時他突然會想到,到底作品是他的,還是他是作品的?匆匆忽忽地,惶惶然然地,總覺自己要抓住什麼,又總在失落著什麼。
早飯後,寫到十點多鐘,感到累了,他就到辦公室去看報。這也是他的習慣。辦公樓從上到下,不少門關閉著,經過陳志義辦公室,周方益看了一眼,發現陳志義雙臂盤著,伏在辦公桌上,下巴靠在交疊的手臂上,眼閉著睡覺。
在周方益的印象中,陳志義總是精力充沛,從容不迫的。他只見過他發過一次火,是對一個企業的供銷科長。發火的時候,陳志義自有一種威嚴。發完火,他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茶葉,那是茶廠剛出的新茶,他把它丟給供銷科長。
並不在乎一包茶葉的供銷科長,不再有被訓的委屈,露著誠惶誠恐的笑。
“你不要在我面前做假。我說你是為了你好。你自己去想想。”
周方益覺得陳志義很有他一套工作方法,難怪在曲溪一直威信很高。像眼前伏案倦睡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發現。
周方益在陳志義門口多站了一站,陳志義已睜開眼來,看到周方益,慢慢抬起頭。
“我沒睡,這個天人倦得很。”
周方益不知被怎樣的心情促使著,他很想和陳志義深交一點,便跨進門去。
“讓夏圓圓跛男人進廠的事,你告訴她了嗎?”
“她說……鄉里早和她談過了。”周方益望著陳志義。
“她說的嗎?”陳志義點著頭。顯然他是清楚的。
“難怪人家說她是傻圓圓。”
“她傻麼?現在的人都太精了,都快成精怪了。要都像她那樣傻一點,人就有救了。”
人之度(15)
周方益沒想到這個整天在經濟合同、交際關係中周旋的陳志義,竟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於是兩個男人談到了社會。談鄉鎮企業、談市場經濟、談供需、談權力、談賄賂、談關係……
“大環境如此,明知不好做,又不能不做,你不做人家做,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陳志義的話中充滿著無可奈何的調子。
“你可是個既得利益者啊。”周方益心裡這麼說。同時他又想到,深深陷在其中的陳志義,能夠跳開來認識到這一切,自然顯出他的不同一般之處。
正說著,夏圓圓來招呼他們去吃飯。陳志義從辦公桌下的抽屜櫃裡拿出一瓶大麴酒來,對夏圓圓說:“你那兒有什麼菜炒一點,端這裡來,難得我和周鄉長談得投機,今天好好喝一杯。”
夏圓圓應著去了,很快先端來幾盤菜。兩個男人擺開酒盅抿起酒來,夏圓圓出出進進不斷端來熱菜。
“好了,夠了,你去吧。”陳志義搖搖手,他已經一氣喝了好幾盅了。
“你別喝醉了喔。”夏圓圓轉身走時,很自然地勸了他一句。
陳志義把酒盅裡飲盡了,他的臉色紅紅,眼也紅紅,已是滿臉興奮了。
“酒煉成鋼,酒(久)煉成鋼,人非得酒煉不可。”你們文人就要多喝酒,才能寫出好文章,李白斗酒詩百篇嘛。不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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