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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報了嗎?”
“局長說不用登了,小範圍通知一下。3000坪,在佘山郊外,位置那麼偏,最近行情不好,別墅用地稅又那麼高,依我看,能不能賣出去都懸!”
突然,“丁零零,丁零零……”一陣下班鈴聲驟然響起,炸沸了的聲音像小鬼催命一樣,在靜悄悄的國土局辦公區上空嗞拉拉地迴盪著,只聽見那個被稱作秦秘書的人一邊匆忙往外走,一邊招呼道:“我約了人先走了,中午不和你們一起去餐廳吃飯囉!”
“好,好,下午見。”那個細嗓音也緊隨其後離開了。
外面,隱隱約約能聽見走道上人聲開始嘈雜起來。時近晌午,時候不早了,她強打精神站起來,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從裡面不動聲色地走出去。
濃脂豔抹的office女人像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嗲聲嗲氣地吐著吳儂軟語,踩著當下時尚的性感露趾涼拖,紛紛湧向電梯,腳底下發出像冒泡的香檳酒一樣的噼裡啪啦聲音,而西裝筆挺的男士們則憐香惜玉地退讓兩旁或尾隨其後,表現得很紳士。柔弱嬌小的上海女人有一種風塵的嫵媚,很撩人,尤其說起話來,黏黏糯糯的,細軟得讓人聽得骨頭都發酥。
“叮咚!”奧的斯電梯很快到了底層,如同開閘的水,人群“譁”地一下,魚貫而出。一走出冷氣充足的豪華寫字樓,彷彿一下子掉進了熱油鍋,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沸騰了,嗡嗡響成一片。
“怎麼還這麼熱?!”
“再這樣熱下去,真要死人了!”
出了寒氣滲骨的冷氣大廳,熱浪撲面襲來,人群裡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但很快,這群被上海人稱之為“金領”一族的高階打工仔,如受驚的鳥獸,轟地一下,呈分散狀,朝四下倉皇遁去。頃刻之餘,唯獨剩下她和恭候多時的列奧兩人孤獨地站在大廈的豪華旋轉門前。
“真他媽的熱!”列奧將手罩在額前,情不自禁地蹙起眉,眯著一雙淡煙藍色的眼睛,朝清澈如洗的天空望了一眼。
這個夏日,似乎整個世界都被烤瘋了,全球高溫警報層出迭見,上海也遭遇了近100年以來最嚴峻的高溫。副高壓蟄伏在上空,麻木不仁地覬覦著像蒸籠一樣冒著熱氣的城市、街道和人們。他們穿行在金色荒漠般炙烤的路面上,就像一對被關在焚屍爐裡受虐的小貓,熱得快窒息了!
“我有錢了,一定要買兩輛勞斯萊斯,一部上班,一部買菜。”列奧情緒激動地衝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流說著狠話,發洩道。任何形式的享樂隨時都能刺激到他那根脆弱、還沒脫貧致富的神經,激起無名的妒意和怒火。
那烤得快熔化了的柏油路面上,所有的小轎車都嚴嚴實實地搖上了車窗,開足冷氣,屁股冒著一長串黑煙,在他們眼前招搖過市。熱,讓她的靈魂似乎都隨之蒸發了,只剩下虛脫、無望和一具快燃燒的軀殼。
“他媽的救世主跑到哪裡去了?”她心中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那一刻,她覺得上帝是虛無的,教堂是對人的壓迫,宗教是統治階級控制被統治階級的工具和手段。如果人人都信守慈悲、克己、利他,那為何還存在著暴力、血腥和罪惡?她有時甚至懷疑即便真有上帝,那也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體,交融了光明、黑暗、善良、兇惡等等。上帝一方面為人類設下了一個接一個溫柔的陷阱,另一方面又無動於衷地看著遍地蒼生哀號,為了一個簡單的生存矛盾而相互辯論、折磨,最後自生自滅。
“中國人幹什麼都能上規模,簡直是自掘墳墓!”她呆滯地盯著湧動的車流和斑馬線對面靜止不動的紅燈,無望地詛咒著,覺得自己就像個快斷氣的動物,漸漸感到體力不濟。
“列奧,我們回去好嗎?”突然,眼前一陣暈眩,她沙啞著嗓音虛弱地央求道。今天出來跑盤的任務基本上快完成了,DM單也發得差不多了。現在,她恨不得馬上打個計程車回到十里洋房經紀事業部,躲到空調房裡將自己冷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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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致命搭檔(4)
“堅持一下,把這批DM單散完就收工吃飯。只要能碰到一個能買得起3000坪別墅的大佬,咱倆就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了。”一提到錢,列奧的眼睛就會情不自禁地大放光芒,比三伏天的太陽還灼人。
他的語氣很堅決,她知道自己的央求不起任何作用,於是,嘟嘟囔囔地說起喪氣話:“要是一輩子都碰不到呢?”
“幹不了就趁早滾蛋!別在這裡廢話。”他的憤怒在瞬間釋放出來,衝她劈頭蓋臉地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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