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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給師父敷上,撕下一片衣袖,
包上傷口。
黃眉僧笑道:“老僧今年六十九歲,到得七十歲時,我的足趾是廳數。”
青袍客道:“不錯。大師先下。”他號稱‘天下第一惡人’,什麼兇殘毒辣的事沒幹過
見過,於割下一個小腳指的事那會放在心上?但想這老和尚為了爭一著之先,不惜出此斷然
手段,可見這盤棋他是志在必勝,倘若自己輸了,他所提出的條款定是苛刻無比。
黃眉僧道:“承讓了。”提起小鐵槌在兩對角的四四咯上各刻了一個小圈,便似是下了
兩枚白子。青袍客伸出鐵杖,在另外兩處理的四四呼上各捺一下,石上出現兩處低凹,便如
是下了兩枚黑子。四角四四路上黑白各落兩子,稱為‘勢子’,是中國圍棋古法,下子白先
黑後,與後世亦復相反。黃眉僧跟著在‘平位’六三路下了一子,青袍客在九三路應以一
子。初時兩人下得甚快,黃眉僧不敢絲毫大意,穩穩不失以一根小腳趾換來的先手。
到得十七八子後,每一著針鋒相對,角鬥甚劇,同時兩人指上勁力不斷損耗,一面凝思
求勝,一面運氣培力,弈得漸漸慢了。
黃眉僧的二弟子破嗔也是此道好手,見師父與青袍客奇兵突出,登起鉅變,黃眉僧假使
用不應,右下角隱伏極大危險,但如應以一子堅守,先手便失。
黃眉僧沉吟良久,一時難以參快,忽聽得石屋中傳出一個聲音說道:“反擊‘去位’,
不失先手。”原來段譽自幼便即善弈,這時看著兩人枰上酣鬥,不由得多口。常言道得好: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段譽的棋力本就高於黃眉僧,再加旁觀,更易瞧出了關鍵的所
在。黃眉僧道:“老僧原有此意,只是一時難定取捨,施主此語,釋了老僧心中之疑。”當
即在‘去位’的七三路下了一子。中國古法,棋局分為‘平上去入’四格,‘去位’是在右
上角。
青袍客淡淡的道:“旁觀不語真君子,自作主張大丈夫。”段譽叫道:“你將我關在這
裡,你早就不是真君子了。”黃眉僧笑道:“我是大和尚,不是大丈夫。”青袍客道:“無
恥,無恥。”凝思片刻,在‘去位’捺了個凹洞。
兵交數合,黃眉僧又遇險著。破嗔和尚看得心急,段譽卻又不作一聲,於是走到石屋之
前,低聲說道:“段公子,這一著該當如何下才是?”段譽道:“我已想到了法子,只是這
路棋先後共有七著,倘若說了出來,被敵人聽到,就不靈了,是以遲疑不說。”破嗔伸出右
掌,左手食指在掌中寫道:“請寫。”隨即將手掌從洞穴中伸進石屋,口中卻道:“既是如
此,倒也沒有法子。”他知青袍客內功深湛,縱然段譽低聲耳語,也必被他聽去。
段譽心想此計大妙,當即伸指在他濱中寫了七步棋子,說道:“尊師棋力高明,必有妙
著,卻也不須在下指點。”破嗔想了一想,覺得這七步棋確是甚妙,於是回到師父身後,伸
指在他背上寫了起來。他僧袍的大袖罩住了手掌,青袍客自瞧不見他弄甚麼玄虛。黃眉僧凝
思片刻,依言落子。
青袍客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旁人所教,以大師棋力,似乎尚未達此境界。”黃眉僧
笑道:“弈棋原是鬥智之戲。良賈深藏若虛,能者示人以不能。老僧的棋力若被服施主料得
洞若觀火,這局棋還用下麼?”青袍客道:“狡獪伎倆,袖底把戲。”他瞧出破嗔和尚來來
去去,以袖子覆在黃眉僧背上,其中必有古怪,只是專注棋局變化,心無旁鶩,不能再去揣
摸別事。
黃眉僧依著段譽所授,依次下了六步棋,這六步不必費神思索,只是專注運協,小鐵槌
在青石上所刻六個小圈既圓且深,顯得神完氣足,有餘不盡。青袍客見這六步棋越來越兇,
每一步都要凝思對付,全然處於守勢,鐵杖所捺的圓也便微有深淺不同。到得黃眉僧下了第
六步棋,青袍客出神半晌,突然在‘入位’下了一子。
這一子奇峰突起,與段譽所設想的毫不相關,黃眉僧一愕,尋思:“段公子這七步棋構
思精微,待得下到第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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