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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愈的皇上,一個是調換角色、乍進政壇的宮裡太后,沒有一個叫人放心!做臣子的能不憂心忡忡、喋喋而言嗎?做了天章閣待制、知諫院的司馬光,當仁不讓,更是處處掌眼,不能自已了。
像司馬光這樣的從四品官員,得到的賞賜,摺合銅錢已超過一千貫。比他高的,當然更多了。作為諫官,底下為了張羅賞錢如何搜刮魚肉百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既然知道百姓苦不堪言,司馬光得著這錢,心裡如何能踏實呢?
他跑到柔儀殿,當著幾位中書大臣的面,一定要交回賞賜:“陛下,如今已經不比當年了。為著賞賜臣子,不得不用非常手段來籌措資金,我們拿這錢心裡不安!臣子盡忠,也不在乎有沒有賞賜。沒有,不照樣盡忠報國嗎?像這樣以賞求忠,也不是朝廷應該禮遇臣下的道理!臣不但請求交回賞賜,還願另外敬獻一部分錢財,幫助喪葬山陵費用。請皇上一定恩准!”
皇上坐在那裡只是個樣子,哪裡就能管事了?自然不置可否。不置可否不要緊,他將奏摺遞上去了。退下殿來,又鼓動了幾個屬下,一起帶著朝廷給的賞賜及各人隨意捐獻的錢財,直接去了客省。所以要去客省,是因為只有客省才專管四方進獻。沒想到,客省的門吏連門也沒讓他們進:“皇上有詔,這不合乾興先例,不予收納。各位大人請回吧!”
司馬光火了,質問他:“廢話!我來問你,州縣官員為了籌措賞賜,不惜鞭打黎民百姓,乾興年間也有先例嗎?”
門吏朝司馬光深深一揖,十分委屈:“大人,小人只管傳達命令,別的什麼也不知道。您幹嗎跑來問我?”
司馬光想想也是,關人家門吏什麼事!轉身就領著大家回去了。
這事自然不能就了!皇上不行,還得找太后說道說道。那話,上來就說得嚴重了:“國家多難,危如累卵,朝廷不斟酌時宜,損益變通,只知道一味遵循慣例!朝廷的賞賜,早就超過過去多少倍了。我們要進獻一點東西聊表寸心,也是為朝廷排憂解難的意思,卻又說是不合乾興先例!州縣官員為了籌款,到處鞭撻良民,難道也是乾興先例?為什麼又不吭一聲了?這樣幹,就不怕老百姓罵我們貪得無厭?就不怕下級官僚、讀書的秀才,與我們離心離德?這賞賜,說什麼我都不能要!我還要懇請皇太后準我捐獻些許錢財,略盡我的一點心意。”
要不是兩府大臣已先稟過太后,他這一番話,太后無論如何是聽不懂的。就這,也還是愣過一下以後,才明白過來。太后安慰他道:“司馬大人一片赤誠,哀家與皇上都心領了。可朝廷舉動,只能以一般人為尺度。普天下有幾個人能像您司馬大人這樣顧全大局,盡替朝廷著想!就這,還怕賞賜不夠,招人閒話呢!說到捐獻,雖是你們一片心意,可朝廷從來沒有這個規矩不說,要是接受了,就顯著國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連大行皇帝的喪葬都得臣子捐獻,傳出去,不是有傷國體嗎?再難,這臉怎麼著也得撐下去。您說,是這道理不是?”
曹太后的這一番話,既有她自己的意思,也有兩府大臣交代過的道理,要駁,也真還不容易。就說尺度問題吧,將那潛臺詞的意思挑明瞭,就是:作為大臣,處事得始終從大局著眼,從常人出發,去尋求可以為大多數人所能接受的穩妥辦法,才成;決不能僅僅侷限於一己的取捨去就。侷限於一己,光潔或者可以光潔了,卻難行天下。其人,或者可以成為狷介之士,要想成為治國能臣,就難了。兩府大臣的原話,大體就是這麼說的。只是曹太后沒有挑明:或者是不願說白了,要不就是根本挑不明白。不管怎麼樣吧,反正司馬光不再堅持了:“太后既這麼說,容臣再處置吧!”
怎麼處置呢?他將賞賜的珍珠,做了諫院的公使錢;金錢,則給了自己的孃舅。反正自己沒留一文錢,總算心安理得了。
太后的幹練與明晰,倒叫司馬君實隱隱覺著一種危險:女子無才便是德。平民如此,天潢貴胄也同樣如此。垂簾的太后才智過人,如果沒有一定的約束,是對皇權的最大威脅!他不敢再朝下想,只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規勸太后了。
首先得讓太后知道,垂簾,不過是萬不得已的一時權宜,決不會長久,不必、也不應當作久遠打算,一旦聖上龍體康復,就得還政下簾。當然,話不能說得這麼直白,要委婉一些。只說太后自己也不願垂簾,只願皇上早日康復,退享清福,話就順了。
其次,當然是要告訴她為政之本,防止她執掌權柄時出大婁子。這一方面,無須多說,無非是那些老熟套:安危之本,在於任人;治亂之機,在於賞罰。只要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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