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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軍中情弊,敢愛護士卒,頗得軍心,已經做到樞密使了。不幸的是,他長得高大魁梧,麵皮黝黑,脖頸以下卻又白皙似雪,跟宋太祖活脫就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皇上又因為他有功於國,賜了他一所住宅,離芳林園不遠。他正上書請求征討西夏呢,孔道輔也恰好奏了一本,說他貌類藝祖,宅枕乾綱,頗得軍心,不擬久在樞密院主管軍機要務。他立馬嚇傻了,趕緊又上一本,再不提帶兵去西夏平叛,只為自己辯解,認認真真地說出一些昏話,什麼“貌類藝祖,乃為父母所生;宅枕乾綱,原是皇上所賜”等等;再就是請求獻出宅子,解除現職放個外任了。有人說,就有人信。不知道皇上究竟怎麼想,反正宅子到底收回去劃歸芳林園了,德用也被調到外地賦了閒。做到樞密使的將軍都如此下場,別的還用說嗎?
再看兵。
宋代士兵可分禁兵、廂兵、番兵、鄉兵四類,真正管用的只有禁兵。廂兵名為地方軍,實際只做州縣的雜役,很少行軍打仗。番兵是西北漢化的羌人部落軍隊,從來難以依靠。鄉兵是不脫產的壯丁,通常不過維持治安而已。禁兵才是正規軍,不僅拱衛京城,還分駐全國各地保家衛國。因為承襲五代舊制,用的也是募兵制,一入軍營,即終身為兵。還有罪犯配軍一說。為害怕士兵逃跑,凡兵士臉上都有刺字,刺手臂已是法外開恩。太祖又發明了更戍法:士兵不能老呆在一個地方,必須三年一調防,結果就是將不知兵,兵無專主。這樣的軍隊,成分複雜,難以駕馭;形同囚犯,毫無尊嚴可言,誰還能為國家出生入死?頻繁調防,將不知兵,兵不知將,訓練都難,何況打仗?這樣的軍隊,就是喜歡多多益善的韓信,也一定會望洋興嘆。
無兵無將,若能知己知彼,或者也可以小有勝算。西夏儘管癲狂,正兵不過七八萬而已,其餘都是老弱病殘。但他們能集中優勢兵力,攻其一點,不及其餘;戰則戰,不戰則退,來如脫兔,去如飆風。所以如此,大都與情報得力有關。除叛逃漢人之外,他們還有遍地間諜。天朝出格已賞到一百萬錢抓一個西夏奸細,人家照樣耳聰目明。天朝,卻似乎不屑於瞭解對手,有個趙山遇忠心投誠,送來全套情報,愣是不要人家,將他送回去領死了。一直將幾十萬人馬一字長蛇排在幾千裡防線上,打人打不著,捱打還不了手,只叫人手不夠,正是既不知己又不知彼的結果。勝算,實在只在對手手裡。
大宋遺事 第六回(2)
三大根本一著無著,別的即便一概不問,也知道這仗確實不好打了。
可不好打也得打。元昊不是李煜,也不讓人家將他當李煜。沒等朝廷拿定主意,張元已帶著重兵壓向延州了。
金明寨地處清水與渾州川的交匯之處,是延州的北大門。雖首當其衝,有寨主李士彬帶著十萬重兵守在這裡,也算有備無患了。只是早在進兵之前,士彬已成了張元的囊中之物。
張元稟過元昊,先將錦袍銀帶及一封約降士彬的書信放在邊境上,讓人拾了交給官府。當年,趙山遇要投誠,就是士彬力勸朝廷拒絕他,將他賣了。有了這個前科,李士彬就特脆弱。幸虧範雍一時清醒起來,認出是反間計,沒上當,總算有驚無險。
反間不成,張元就開始驕兵,吩咐手下:凡遇到金明寨的兵馬,一概望風而逃;還要放風,稱李士彬是鐵相公,所向無敵。幾次交手之後,漸漸又派出得力心腹投降過去。對範雍,則請元昊假裝懺悔,謙卑求和。範雍、士彬還真信了,早已不把西夏當回事了。有人勸士彬將投降的西夏人派到下面去,不要留在身邊,他還不以為然,說敢用降才是真將軍!到張元領著兵馬由土門直撲金明寨,範雍總算醒了,士彬的鐵相公夢卻仍然香得古怪,十萬大兵分在三十六處,也不想重新佈置一下。
張元未到金明,先放風說三日之內會兵寨前。士彬衣不解甲,枕戈待旦,連著空等了三天。第四天剛解了衣服要閤眼,張元的兵馬卻從天而降了!
士彬並不慌張:“到底來了,好!左右,備馬抬槍,看本將軍取他們的性命!”
左右嘎嘣脆答應一聲:“是,小的們願隨將軍立功!”
槍還是那杆槍,馬卻牽來一匹瘦馬。士彬還沒出城,城就破了,戰不幾回合,一個馬失前蹄倒栽下來,被人一刀割了腦袋。
張元兵赴土門的時候,範雍慌了手腳,急令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由慶州驅兵保安,與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孫合兵土門,阻敵南下。範雍是延州知州,兼鄜延、環慶路緣邊經略安撫使、鄜延路都部署,是劉、孫二將軍的頂頭上司,又是軍情火急,他們哪裡敢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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