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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高壓態勢。這對於皇上,不啻是一種特殊保護:他畢竟剛剛接位,太年輕了。臣下權重威高,無論如何總是一種威脅。
他的摺子剛一遞上去,中樞大臣們果然立馬就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可還沒等他們有所表示,神宗自己先就將它否決了。
他對樂道說:“愛卿的意思朕很明白,該是想著替朕糾正濮議的偏頗,理順朝野關係。可朕有顧慮,所以遲遲沒有提出這件事。”
樂道沒想到這一層,只好問道:“陛下顧慮什麼?”
“召回這些人固然好,可那不是公開張揚先帝的不是了嗎?為顯示自己清明而張揚先人的失誤,普通老百姓怕都不忍心做,朕為一國之君,怎麼好做呢?”神宗坦白地說。
樂道恍然大悟,連忙道歉:“微臣考慮不周,請陛下恕罪!”
神宗攔住他:“哎,咱們不是在商議嗎,何罪之有?咱們君臣,不用那麼嫌忌!”
樂道考慮,只能另外選拔合適人才了。
可他很快就發現,滿朝文武,要挑幾個合適的臺諫官員,還真不容易!有資格的不合適,而合適的又不夠資格!想真正組建一個合適的御史臺,只能不拘一格,廣泛挑選人才了。他又趕著上了一本,請求適當降低任職資序,只要有三任以上知縣資格,就可以選來做御史裡行。中書與皇上都沒再猶豫,全同意了。樂道與中樞大臣的一場正面衝突,總算暫時避免了。
大宋遺事 第六十二回(2)
但舊臣新君的矛盾,除非新君根本離不開舊臣保駕,通常總是不可調和的。這種矛盾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我們可以在一句老話中得到體認。這句老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說,換了天子,朝臣也該跟著換,朝廷上下應該是清一色的新面孔。這話可不是渾說的,它是數千年政治生活經驗的經典概括,不知道犧牲了多少血肉之軀,才凝聚成這麼一句七字真言!舊臣新君的矛盾既連觸都沒觸一下,更談不上解決,要完全避免衝突,當然不可能。衝突不過被延期而已,遲早總還是要爆發的。
要是權臣主動放棄權力呢?那當然不一樣了。這樣的機會原來也是有的,可惜韓琦沒能及時把握,錯過去了。
像任何有機體一樣,政治生活,不是也有個適者生存的問題嗎?新君舊臣的慘烈衝突,終於使雙方漸漸磨合了一套遊戲規則。遵守這些規則,大家都可以體面下臺,不至於非要提頭瀝血,雙雙偕亡,連政治生活本身也隨之中途夭折。首席大臣做逝君的山陵使,為逝君營造陵墓,逝君既葬,首相也自動結束其在朝堂的政治生命,辭職遠避,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遊戲規則。通常的程式是:首相請辭,新君照準。大家心照不宣,配合默契,一般不會有別的曲折。雙方頂多多虛晃那麼一兩遭,也就結了。首相也有戀棧、假辭的,那也沒關係,等著臺諫官員來攆你就是了。白受一場羞辱,最後還是得走。權力的和平交接,不僅避免了腥風血雨,使雙方都能體面下臺,別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它為新君的自由組閣與大刀闊斧的政治運作,提供了廣袤的空間。當然,這也仍然只是專制政體的一種自我調節模式,那用處也同樣極為有限。其實際結果的好壞善惡,缺乏有效保障,完全要看新君及其智囊親信等是怎樣的一批人。其人不善,有百害而無一利,只能更進一步將國家朝政拖向深淵;其人英明,國家百姓才可以走上坦途,富強安康。
明白了這一層,就不難明白,從來山陵使一般只能一任,決不會再任。當然,翻遍整個有文字記載的歷史,連著死兩個皇上,而首席大臣前後又始終是一個人,這樣的事,幾乎絕無僅有。即便是有,那首相想來也不至於發昏戀棧,自討黴倒?一任山陵完畢,還是會辭職遠遁的。
且看大宋朝,真宗駕崩的時候,先是首相丁謂做山陵使。因為挪了穴位,叫墓道進水,被罷了官,改由次相馮拯馮道濟做了山陵使。真宗歸葬,他就請了病假,一連上了五本奏摺,請求解除執政,改派京外職務。理由主要只有一條:根據慣例,山陵使事畢,理當辭退。垂簾的太后與不過十二三歲的仁宗,那麼需要人扶持,還是同意讓他改判河南府去了。到垂簾聽政十二年的劉太后自己晏駕,山陵使是呂夷簡。事畢,他雖裝傻不辭,不過多待了幾天,最後不還是被攆去判澶州了嗎?
韓琦剛三十歲就當了方面大員,以後絕大部分時間又一直都在朝廷做中樞重臣,對這些自然瞭如指掌。仁宗葬了,山陵完事,韓琦也引證故事,請求解除相務,讓他到外地去做個守土治民的官兒。可英宗那時正仰仗他,不肯放,也不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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