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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幻像。
源藏已經四十多歲了,到了這個年齡,卻還在追求一個幻像,未免太傻了。他也深知這一點,但他仍在心中描划著少女的肖像。
那個少女站在深秋的荒野上。
少女肌膚雪白,姿容美麗。她頭上扎著三個長長的小辮,辮梢上扎著絲帶。身上穿著帶花的、色彩斑斕的衣服,源藏簡直都看呆了。
“叔叔,”少女叫道,聲音十分清脆。“叔叔,你為什麼要閉上一隻眼睛?”
源藏吃驚地回過頭來。這裡是深秋的荒野,附近沒有村落。在深山之中的荒野上,源藏怎麼也料不到竟會有少女出現。
那時,源藏剛好三十歲。
源藏除了槍抵肩訓練以外,別無他念。他給自己做出規定,每天做一千次槍抵肩動作。
這樣做的目的在於練習用肩膀抵住槍托。如果動作遲緩,不準確,便永遠成不了好獵手。
源藏曾在父親指導下,做過射擊訓練。父親少言寡語,十分固執,且清高自負。源藏十五歲的時候隨父親進了山。父親是職業獵手,源藏和父親一起在山裡起早貪黑是家常便飯。在此前一年,母親出奔了。她帶著三歲的浪江和剛生下不久的廣子離家出走。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源藏一無所知。
二年之後,人們風傳母親在飯田町開了個茶館,專做茶水生意。據說她嫁給一個商人做妾,才開了茶館。
源藏對母親完全喪失了感情。
幾年之後,廣子突然失蹤。這個訊息是從警察那裡聽說的。警察來調查廣子有否到這邊來過。
母親及兩個妹妹源藏都沒去找過。他從未想過要去見她們。但當他聽到七歲的廣子失蹤的訊息時,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他雖然沒去想過,但對妹妹的愛卻一直埋藏在他的內心深處。人們說失蹤的孩子毫無例外都被帶到山裡去了。源藏一邊在山裡走,一邊在搜尋廣子的身姿。好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未見到廣子。
廣子失蹤的時候,源藏的父親已經過世。因為破傷風,沒過多久就死了。源藏跟父親學打獵共三年時間。父親很嚴厲。最初的一年時間只讓他練習竹槍。源藏奇怪地問父親為什麼要練竹槍。
槍不瞄就打不準,而竹槍根本用不著瞄。這是因為竹槍是手臂的延長,變成了手臂本身。槍也不能瞄。它也應該是手臂的延長乃至是手臂本身。
父親這樣告訴他。
當時,源藏對這段話乾脆不懂。翌年初次試著打槍,他對父親的話才有所領悟。打飛鳥時最能說明問題。眼睛雖盯著飛鳥,槍卻瞄不住,漸漸習慣後,雖然槍和眼能及時追蹤獵物但命中率很低。因為眼睛是透過槍上的準星和表尺上的缺口去捕捉獵物的。動作卻往往不能隨獵物的移動而移動。
竹槍上沒有準星和缺口,父親教他象用竹槍突刺一樣去射擊。道理雖很簡單,但實踐起來卻很困難。
說到底,必須熟練用槍才行。直到熟練得能把槍作為手臂的一部分為止。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對槍再怎麼熟練,一動真格的,仍然槍是槍,手臂是手臂,難以協調。
此後,源藏便開始了槍抵肩訓練。閉上眼睛把槍抵在肩上。抵住,再放下。檢驗一下透過準星缺口,有沒有照準假定的獵物。如果閉著眼睛做到了這一點,那麼槍和竹槍一樣已經成為手臂的一部分。
為此,源藏規定自己每天必須做一千次槍抵肩練習。
父親死後不久,源藏開始取得長足的進步。打獵時也很順手,只要他開槍,獵物十之有八是逃不掉的。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很久。
但是,源藏並不因此而感到滿足。一發必中,百發百中是他的宏願。他接了父親的班,也成了一名獵手。源藏比他父親還要沉默寡言,性格乖僻。他帶著狗默默地進了山。但是許多年過去了,源藏的宏願始終未能成就。其間有時雖也能十有九中,但卻一直未能做到發發不空。
當少女叫他的時候,他正在做規定的一千次槍抵肩訓練。
聽到少女喊他,源藏回過頭來。
“為什麼只用一隻眼瞄準?”
少女又問。
“槍就應該用一隻眼去瞄。”
源藏沒好氣地答道。
“放著兩隻眼不用,真可惜。”
少女仰望著源藏,臉上顯出迷惑的樣子。
源藏的臉一下子羞紅了。少女太漂亮了,所以源藏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他不敢正視少女那如湖水一般清澈明亮的大眼,便趕忙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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