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活括咬死,他也深感痛心。源藏喜歡生物,尤其喜歡狗。親手殺掉這條狼,他的心裡很不好受。
他的眼前浮現出匆匆瞥了一眼的浪江的遺容。浪江懷著第二胎孩子。母親死後,浪江找到了哥哥。從那以後,她以各種理由常來看哥哥。廣子神秘失蹤,剩下的親骨肉也就他們兄妹二人了。
現在,浪江也死了。
這仇不能不報。不過,說是仇未免牽強了些。浪江並不是直接被狼咬死的。飢餓的狼只是襲擊了馬。浪江偏巧不走運氣。誰都有走運和倒黴的時候。命運不可違。源藏以一種無奈的心情審視自己。明知怪不得狼,卻又不得不去殺死狼。
他厭倦了屠殺。其實,他應當以妹妹的死為契機,與槍絕緣。放下獵槍,遠離殺戮,默默地為妹妹祈禱冥福。他也很想這樣做。
可他不能。他深為此感到悲哀。他的身上沾滿了鮮血,他討厭自己。他想,只要自己放下獵槍,便不愁見不到少女。
源藏停下腳步。
他聽到了一聲悲鳴。一聲尖厲的、行將斷氣的呼叫。源藏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好象是赤姬號的聲音。瀧號即使被咬破了肚子,它也絕不會叫出聲的。
源藏撒腿就跑。
他的步子踉踉蹌蹌。
——不!
他左手提燈,右手握槍,腳下的雪被他踢得到處飛揚。“不!”他大聲叫著。“這不可能!”他的叫聲昕起來就象在吐血。
怒吼聲越來越遠。
“赤——”
源藏跑進前去,只叫出半句,便噎住了。
眼前的慘景觸目驚心。赤姬號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經死了。作為紀州犬特徵的全身白毛上,沾滿了鮮血。咬斷了的脖子上,撕裂的肉拖拉在地。它剛斷氣不久,血還在往外流淌。
源藏從赤姬號的屍體上移開視線。
怒號已聽不到了。去追狼的瀧號沒有一點兒動靜。源藏搜尋了一下四周。得趕快去追。瀧號現在處境十分危險,赤姬號的屍體就是證明。源藏鬧不懂狼是怎麼咬死赤姬號的。毫無疑問,赤姬號和瀧號肯定是一起出擊的。長於死斗的兩隻紀州犬形成了夾擊之勢。狼如撲向其中的一方,另一方就會發動攻擊。受傷也許不可避免,但卻絕不可能被咬死。但現實是這種絕不能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
“瀧號!”
源藏放聲大叫。“回來,瀧號!”源藏對著黑暗的松林聲嘶力竭地叫著。瀧號竟不是狼的對手,真令人難以置信。狼輕而易舉便咬死了赤姬號。看來,即便是瀧號亦不能與之匹敵。
“回來,瀧號!”
源藏繼續叫著。他提著馬燈邊叫邊搜尋著。
終於,他發現了地上的足印。在尚未化盡的雪地上,留著兩條足印,一條是瀧號的,另一條是狼的。兩條足跡相互交叉著沿著松林向前延伸。源藏順著足跡追去。越追他越感到絕望。瀧號已不能生還了。每次追捕獵物,只要不迷失目標,就決不返回,這是瀧號的脾氣。追捕猛獸的獵犬都有一個特點,它們把自己的生死完全置之度外。即使是面對強敵,只要一息尚存也要戰鬥到底。為了給死了的赤姬號復仇,瀧號義無反顧地跟在狼的後面窮追不捨,源藏深知它的心情。
叫著叫著,他猛地忍不住大放悲聲。
足跡直線伸向山腰。源藏用身體壓斷樹枝,撥開灌木叢,追蹤向前。他面色大變,體中的血好象凝固了,失去了熱力,渾身的肌肉直髮緊。動作越來越不靈活,手腳好象也在抽筋。
只有腦袋在發熱。血管由於憤怒都快要脹破了。
足跡一度消失,接著又在雪地上出現了。
“瀧——”
源藏哭也似地喊道。
馬燈的光亮,照出了橫臥在地上的屍骸。倒在腐葉上面的屍體,象一塊破布片一樣。一瞬,源藏閉上了雙眼。他低聲禱告:但願是狼。實際上,這不過是在欺騙自己而已。源藏深知決不會是狼。
是瀧號的屍體。瀧號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不只是被咬死,它被開膛破肚,裡面的內臟全被吃光了,全身只剩下一副骨架。同樣,它的脖子也被咬斷了。
源藏屈膝跪倒在地。他的腿在不停地發抖,怎麼也站立不穩。他跪在瀧號旁邊,矚望著它那失去內臟的屍骸。
源藏就這樣一動不動。很久很久,他象僵住了似的,注視著屍骸。
“瀧號——”終於,他叫了一聲,很快便泣不成聲。“你怎麼死了,老夥計。”
源藏聲淚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