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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的話,他們為什麼在兩個鐘點時間裡走不了五十米路,摸到他跟前?
他自己受不了這份懸慮,內心不知哪一根弦便想當然地認為中國人肯定也受不了,這樣一比,他就坦然不疑了:那樹林裡沒啥,不過是些野狗在奔東竄西罷了。
他襯衫貼著掩體潮滋滋地後壁,往後一靠,松出了一口氣。神經慢慢安定了下來,儘管一聽見樹林裡猛然有了響動還是要心驚肉跳一番,不過那心情如潮退水落,畢竟是愈來愈平靜了。
第三章 向摩天崖挺進(13)
過了個把鐘頭,他就開啟瞌睡了。
心無所思,只是聽著林子裡那一片深奧莫測地靜寂。他聽見有隻蚊子在耳邊脖子畔哼哼,就等著來叮,好一巴掌砸它個稀爛。由此他想起這工事裡大概蟲子不少,身上頓時也就癢癢起來,有那麼一刻兒工夫,他簡直可以肯定背上準是有隻螞蟻在爬。
他強打精神,想把睡意趕跑。遠處十三步兵師加榴炮隊在不斷打炮,炮聲響了又輕,輕了又響。
他聽著覺得很放心,對樹林裡動靜也就不大去細聽了:眼皮卻老是要耷拉下來,就在這似睡非睡之間,有時撐不住,眼皮就會合上一時半刻。
有幾次他都快睡著了,猛不防樹林裡一陣響動,把他又驚醒過來。他看了下他那塊夜光錶,心涼了半截:還要過一個小時才能下崗。
他向後一靠,閉上了眼,滿想稍合會兒就睜開,不料眼一閉便竟自睡著了。
他這一睡就睡得糊里糊塗,過了近兩個鐘頭才突然被少尉李東直叫醒。
“張豐成!我們有任務!去幫海軍陸戰隊那幫人打雜,他們缺人手。”
“什麼!別人還在睡,就我們派行動?”
“少廢話,少校命令!”
山路上開來幾十輛南軍海軍陸戰隊LVTP-7兩棲裝甲運兵車,裝甲車內還帶著巴倫河腥味。
夜色裡,LVTP-7兩棲裝甲運兵車在泥濘裡行動艱難,怎麼也開不快。
一眾南軍士兵沿巴倫河西側山路北上了。
開出沒十分鐘,可是在他們感覺中卻象已經過了老大半天了,這輛車裡總共擠了十五人,車上只有九個座位,所以半數以上人就席地而坐著,槍支揹包、胳膊大腿,都亂糟糟地擠在一起。
黑暗里人人都是汗流不止,空氣似乎無比稠厚。巴倫河不時有水氣散發出來,還有屍體味道。
人們都默默無言。在車上側耳靜聽話,可以聽見前隊車輛費勁爬坡地聲音。有時後面車子悄悄靠上來,近得連車頭上兩隻防空燈都看得見,好似迷霧裡兩支小蠟燭。
車隊始終籠罩在一派黑暗裡,士兵們坐在黑暗中,覺得心靈彷彿離開了軀殼。
張豐成坐在自己揹包上,閉上了眼睛,聽任身子隨著卡車隆隆地節奏而晃動,恍若在坐地鐵。李東直叫他收拾裝備、準備出發時他感覺到那種緊張、那種亢奮,眼下已經消退了些,他不知不覺,正處在一種異樣心情中,時而似感厭煩,時而又朦朦朧朧掠過一串奇想和回憶。
他就輕輕地問:”你說咱們明天會有大仗打嗎?”
李東直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你問金將軍去。”他對這趟任務反感透了。他仗打得多了,形形色色地恐怖經受得多了,打死人場面也看得多了,內心早已不存幻想,他不信自己會有槍彈不入地好運氣。他知道自己完全有挨槍子兒的可能,在他心裡這種想法早就生了根,日久根深蒂固,所以他也總是隻管眼前這一時半刻事,往後事就往往不大考慮了。
他們都感受到四周黑暗的壓力。車裡沒有一點聲息,只有車子狂顛亂跳時,才偶爾有誰嘀咕一句,或罵上一聲。
若是孤立地來看,凡是能鬧出來聲響,這裡每一輛裝甲車都鬧到了家了;又是嘰嘰嘎嘎,又是蹦蹦跳跳,車架子給泥坑水窪折騰得叫苦連聲,輪胎也拖泥帶水一路哼個不絕。
但是整個車隊合在一起,那百十種不同震動、不同調門,湊成了一個五花八門雜拌兒,聽來倒象海浪在不斷緩緩拍打船身。那聲音勾起了人憂思,何況黑咕隆咚中兵士們坐在車底板上又感到那麼侷促,前面人背緊靠著後面人膝頭,槍支都摘得七歪八斜,有就架在本人膝蓋上,一晃一翹。
出發前,少校還非要大家戴上鋼盔不可,鋼盔沉甸甸壓在頭上,彆扭極了,壓得人出了汗。
李東直說:“叫人戴這玩意兒,幹嘛不叫人頂個沙袋!看樣子今兒晚上要夠嗆了吧?”
張豐成嘆了口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