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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的眼珠子都紅了。
眼睜睜地看著跟隨他多年的好兄弟一個一個倒在血泊裡,他能不憤怒嗎?
他的這片基業、這家威震關外的“威風鏢局”竟然在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被人踏平,他能不憤怒嗎?
可他不敢動,連一根手抬頭也不敢動。
他那結髮的老妻、妙齡的閨女還在敵人手裡,他不敢動。
他那惟一的兒子、九歲的兒子,被敵人的一柄劍逼住了咽喉,他更不敢動。
敵人只有一個。
一個蒙著臉的黑衣大漢。
程威怎麼也不能相信,僅僅這麼一個敵人,就挑了他的鏢局,殺了他出生入死的兩位結義兄弟、四名鏢頭和二十四名趟子手。
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黑衣大漢看著程威,用很溫和的聲音說道:“程師傅,實在抱歉得很。我原本沒準備殺這麼多人,也根本沒想挾持你的家人。”
程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極度的憤怒、極度的震驚和極度的恐懼,使他大腦中一片空白。
黑衣大漢輕輕嘆了口氣,收劍回鞘,將那已嚇呆的九歲男孩扶到同樣已嚇呆的程妻身旁,這才轉過身對程威道:
“程師傅,其實我一開頭說得非常清楚,我只想問幾個小問題,僅此而已。造成現在這種局面,我們雙方或許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程威還是說不出話來。
黑衣大漢重重一嘆,道:“程師傅不願跟我說話,我知道是因為我對不起程師傅。但這幾個問題,我卻一定要問,而且一定要得到程師傅最正確的答案。”
程威開始動了——他的眼珠子已開始慢慢轉動,舌頭也伸了出來,舔著焦乾的嘴唇:
“什……什麼……什麼問題?”
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似乎嗓子被大口的濃痰堵住了。
黑衣大漢盯著他,沉聲道:“半個月前,你保了趟暗鏢?”
程威從嗓子眼裡硬擠出了一個字:“是。”
黑衣大漢道:“誰託的保?”
程威遲疑了。
走江湖的人,吃各行各門的飯。吃什麼飯,就得守什麼規矩,這是江湖中人起碼的做人準則。
所以江湖上每天才會有那麼多人寧願殺死自己、寧願被殺。
黑夜大漢道:“你以為你還是‘威風瞟局’的總縹頭?
難道你還有臉面、有膽量再吃這碗飯?”
程威一眼掃過庭中的屍體和哆嗦不已的妻兒,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好像突然問清醒了。
黑衣大嘆道:“其實剛才這個問題我不必問你。因為我已經找過通古斯的那位老人,而且就在前天夜裡,我在松山已屠盡了祖延壽滿門。”
程威又打了個寒噤。
找威風鏢局保那趟暗鏢的,就是松山衛的一位都司祖延壽。而祖延壽也的確偷偷告訴過程威,要他保的暗鏢是從一位通古斯老人那裡“弄”來的。
既然人家連當官的都敢殺,他程威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程威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桿,大聲道:
“你既已問過了祖延壽,還來問我做什麼?”
黑衣大漢用帶著種嘉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柔聲道:“祖延壽只告訴我,是託你保的暗嫖,當然他也說了,東西是要送進大內的。本來我也不準備來麻煩你的。
不過轉而一想,威風鏢局實力也不是很強,這趟鏢未必能保到地頭,或許半道被人劫去了也未可知。於是我就來了,想打聽一下情況。”
程威冷笑道:“要是我不告訴你呢?”
黑衣大漢笑道:“也好辦。我殺了你的獨子,剝光你老婆閨女的衣裳,吊在大街上讓大家參觀。”
程威笑得更冷:“要是我說了呢?”
黑衣大漢不笑了,沉聲道:“我給你留個全屍,絕不為難你的家人。”
程威一字一字地道:“此話當真?”
黑衣大漢也一字一字地道:“若違此言,天打雷劈,刀斧加身。”
程威瞪著黑衣大漢,半晌才暮地大笑起來:“好!痛快!”
黑衣大漢道:“我本來就是個痛快人。”
程威止住笑,閉上眼睛,看也不看自己的親人,沉聲道:
“一路平安,直達京城。”
黑衣大漢道:“進京之後又如何?”
程威道:“送交九門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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