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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文堂對此雖不無妒嫉之心,但事己如此,還不如說幾句過年話,做個 順水人情。
他掏出一塊雪白的麻紗手絹,揩了揩眼淚,“羅軍長治理石門兩載有餘, 工事堅固,固若金湯,士氣旺盛,民心所向,實乃黨國之幸,百姓之幸,石 門之幸。”
有人隨聲附合著,響起幾聲稀稀落落的掌聲。 “此次羅軍長率部北調,鄙人僅代表石門市政府同仁及 20 萬黎民百姓,
預祝其一路順風,早傳佳音。” 羅歷戎微笑著點點頭。儘管尹文堂這番話把他的心持得舒舒坦坦,但肖
健帶來的那片陰影,卻怎麼也抹不掉。
在黎明前倒下
第 3 軍司令部燈火通明,人聲嘈雜。一輛輛摩托車進進出出。院子裡亂 做一團,牆角升著一堆火,幾個人正忙著開啟一捆捆檔案扔進火堆。升騰的 濃煙攜著片片紙灰飛到空中,又飄飄嫋嫋地落下,像一群翩飛的黑蝴蝶。
羅歷戎依舊躺在安樂椅上,閉目養神。
譯電員悄悄走進來,“軍座,北平來電。” 羅歷戎將電報掃了一遍,瞳仁裡不由得迸出一束異樣的光亮。電報是孫
連仲拍來的,告訴羅歷戎已在徐水地區吸引了共軍主力,命他迅即率部北上,
以形成南北夾擊之態勢,將共軍一舉殲滅。 老天有眼!
羅歷戎心中一陣暗喜:共軍主力被吸引在保北,此行保險係數將大大增
加。
“叫李師長來見我。” 李用章匆匆進來,“軍座,找我有事?” “部隊換防進行得怎麼樣了?” “起碼還得兩天,扯皮的事太多。”
“不行,必須在今天午夜 12 點之前結束,通知撤下來的部隊,帶足 3
日干糧,待命出發。” “怎麼這麼急?”
“北平來電催呢!他們在徐水拖住了共軍主力,讓我們儘快趕到,以便
南北夾擊。” “軍座,部隊長途跋涉,再去參戰,恐怕??”
“你懂什麼!”羅歷戎狠狠地瞪了李用章一眼,“通知守備部隊,從即 日起實施戒嚴,只許進不許出,部隊北調的訊息,絕對不能走漏風聲。”
“是。” 李用章剛剛離開,軍法處處長走進來。 “軍座,那個案子怎麼處理?” “哪個案子?”
“就是中和恆藥店那個, ‘19 號’移交過來的。”
“19 號”是石門的特務組織,全稱“石門市動員委員會肅奸組”,因住 在中正街門牌 19 號,故得此名。這個組織自 1947 年 4 月成立以來,聚集了
一批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瘋狂捕殺共產黨人和無辜群眾。 “犯人是什麼性質的?”
“嫌疑犯。” “什麼嫌疑犯?” “政治嫌疑犯。”
“那還用問嗎?蔣總裁早有指示,刑事犯釋放,政治犯一律槍斃。” “軍座,這個案子還沒有最後審定。” 羅歷戎不耐煩地揮揮手,“哎呀,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哪有工
夫定案。既然是‘19 號’那邊交過來,再交過去就是了。”
夜深了。無邊的黑暗將石門團團圍住,到處黑黝黝一團,整個自然界都 彷彿穿著喪服。
兩輛汽車從中正路 19 號駛出,前面一輛是囚車,後面一輛是美國中吉 普,沒有任何聲息,只有車輪碾過地面發出的“沙沙”聲,恍若黑色的幽靈。 不知走了多久,車子停住了。惜著路燈那昏暗的光亮,幾個五花大綁的 人從車裡被推搡出來,每個人嘴裡都塞著爛布,從那襤樓的衣衫和憔悴的面
色,可以想見,他們一定經歷過許多非人的折磨。 緊接著,坐在中吉普上的人也先後跳下來,沒有槍,每人手裡握著一把
匕首,鋒利的刀刃在夜色中閃著雪亮的寒光。
一個劊子手走過去,對準其中一個五花大綁人的心臟。四目相對,一個 閃著猙獰的磷火,一個燃著憤慨的光焰。
“你想到過死嗎?”刀尖挑起被縛者的下巴。
被縛者傲然揚起了頭顱。 “今天老子就成全你!”劊子手把匕首向上一拋,隨手接住,將夜空劃
出一道白色傷痕。“也許你說得對,這個城市將來是屬於你們的,但遺憾的
是你永遠也看不見它了。更遺憾的是,你們的親人永遠也不知道這裡就是你 們的殉葬場。”說著,他朝旁邊已經挖好的幾個土坑瞥了一眼。
空氣陰冷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