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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8 年建成的清風店烈士紀念碑。一 路上,不時能碰上三三兩兩上墳的人。路兩側幾座視野可及的土墳,墳頭的 蒿草全被鏟得光溜溜的,新添的黃土顯得格外扎眼。幾張被磚頭壓住的白紙, 在微風中瑟瑟抖動。
一孔圓圓的紙錢在空中飄泊。不時被什麼東西擋住,停頓片刻,旋即又
飛起來,飛飛停停,沉沉浮浮,彷彿在向人們訴說著什麼。 走著走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響在耳畔,“閨女,你這是打哪來呀!” 我扭過頭,身邊站著一個瘦弱的老人,頭髮稀少,白得透明,在腦後挽
成一個小小的髻兒。
“喲,敢情是打北京來的。”老人眯起的眼睛溢位和善的光彩,“你也 是來給他們上墳的?”
他們?
我微微一怔,但很快便醒悟過來,老人所說的“他們”,一定是指清風 店戰鬥中犧牲的烈士。
我點了點頭。
“好啊!虧你還惦著他們。”老人笑了,滿臉的皺紋舒展開,像一朵舞 動的菊。
紀念碑座落在村子的東南角上。 正前方是一個牌坊,漆著醒目的紅、綠、黃三種顏色,兩邊對稱地懸著
三副輓聯。
烈士浴血捐軀建不朽奇功 軍民協力殲敵獲空前大捷 精神不死,浩氣長存 忠勇絕倫,萬眾仰戴 為革命爭取勝利雖死猶榮 為祖國創造新生英名不朽
走進去,有一座古樸、端莊的亭子,青石鐫刻的紀念碑就豎在其中。 碑文是肖克將軍親自撰寫的,簡潔地記敘著那場戰役的經歷和戰果。 我一步步走上臺階,把臉貼在石碑上,隱隱地,彷彿聽到了一種聲音, 那麼厚重,那麼沉凝,那麼遙遠,像是來自地殼深處,又像是來自雲天之上。
片刻,聲音消失了,感受到的只有一種緩緩升騰的莊嚴。 我悵惘地搖搖頭。或許,根本就不曾有過什麼聲音,只不過是心與歷史
迴音壁相撞,發出的回聲。 我抬起頭,不遠處,一隻雪白的風箏,像鴿子,在藍天上悠悠地飛,時
高時低,時東時西,翅膀與空氣相接,發出嗖嗖的聲響。細細的絲線牽著幾 只跳動的小腳丫。
一片片燒紙留下的灰燼,被小腳丫跺起,似輕盈的黑蝴蝶。白鴿子在天 上飛。
黑蝴蝶在地上飛。 孩子那無憂無慮的小臉上漾滿了暖融融的陽光。 沙沙沙??
一陣掃帚聲劃過地面。 舉目望去,一個佝僂的身影正緩緩地移動著。 不用問,一定是守墓人劉國祥了。
他並不是清風店人。打清風店時負了傷,傷愈後,胳膊殘了,不能再歸
隊。組織上問他,是回原籍,還是進榮軍院,他選擇了清風店。他怕那些留 在這裡的戰友們寂寞,他要給他們做伴。
從此,不管風吹雨打,不管春夏秋冬,他都像護衛神靈一樣,默默地、
虔誠地守護著這座紀念碑。 冬天的北風太冷,他撿來一塊塊磚,為紀念碑壘起院牆,紀念碑不再感
到寒冷。
夏天的烈日太毒,他在院子裡栽下一棵棵松柏,用心血編織成一片綠蔭。 他不願讓雜草、碎石玷汙紀念碑的聖潔,無論什麼時候走進來,地面上
都是光溜溜的。
我走近守墓人。 他直起腰。
身上穿的也不知是哪個年代的舊軍裝,袖子很短,肩頭打著補釘。
眼睛不大,皺紋蠟縮的眼角微微抽動,瞳孔裡濃縮著 40 年的風風雨雨。 他憨厚地朝我笑笑,從兜裡掏出一個紅塑膠皮的小本。那是他的殘廢證。 “每年能領多少殘廢金?”
“過去每年 40 塊,現在好了,連看病的錢算在一起,一年能有 260 塊。” 笑波在他臉上抖動,舒展的皺紋裡蓄著一種滿足。 正午的太陽亮得耀眼,像一個熔金的盆。 當年羅歷戎的指揮所,已被闢為清風店戰役紀念室。 院子不大,灰色屋脊上長著一簇簇衰敗的蒿草,門楣的油漆早已剝脫,
東西廂房鎖著。打通的三間北房裡,掛著幾張照片、作戰圖和朱老總題寫的 詩詞,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院子裡坐著兩位老人,是縣武裝部部長特意為我找來的採訪物件。一個 叫李正義,當年西南合村的黨支部書記,1939 年入黨。一個叫劉福子,打清 風店時的民兵排長。
武裝部長為兩位老人各敬了一支菸。淡藍的煙霧飄飄嫋嫋,扯動著腦海 深處那絲絲縷縷的記憶。
“那一仗下來,這村子簡直都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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