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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習慣性地往門外看了看,湊近蕭寧低聲道:“有不太方便的東西要脫手?小弟在這一帶胡漢通吃,各道上的朋友還都賣我幾分薄面,有什麼事儘管開口。這亂七八糟的世道,出門在外,再大的堂口,也難保沒有個山難水患的是吧。正所謂出門靠朋友,哎,那可得找靠得住,有擔待的朋友……”
蕭寧一臉尷尬,打斷他道:“這個……小兄弟誤會了。我們只是久仰道大師的名號,路經此地,特來拜訪一下。另外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在下的父親身患怪疾,多年未愈,聞得道大師有一張方子,特來請教的。”
小靳一聽跟生意扯不上任何關係,純粹探親訪友,而且還要自己這邊出血,心中大為失望,縮回椅子裡,皺眉道:“這個……哎,怕有些難咯。我師父通常出門一趟不容易,好多人等著看相求籤,還有各門各路的水路道場、祈福開光、疑難雜症、夫妻不和、小兒取名……總之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怕是回不來。我們這裡廟小屋破,難以容身,諸位看……”端起茶胡亂地喝起來。
王五見他說變就變,公然耍無賴趕人,頓時大怒,喝道:“我們家老爺和大少爺親自來拜訪道大師,是給他面子!”蕭寧瞪他一眼,他立時住嘴,不過一張臉愈發的黑。
小靳被他這一嗓子震得手一抖,險些潑了茶水,但想到有胡小娘皮在,這幾人實在不能留下,不得不繼續喝茶不言,只是頭埋得愈加地低。
蕭寧拱手道:“既如此,我們……咦?”聲音噶然而止。
小靳聽他最後的一聲頗為古怪,長嘆一聲,故作犯難地道:“不是小弟不留諸位,實在是……這個所以說……其實小弟也是為諸位……”喝一口茶,抬頭一看,突然撲哧一聲全噴了出來,弄得前胸溼了一大片。
只見那胡人少女面無表情大步走進門來。她全身只懶散地裹了一系薄布,布後是玲瓏畢現的妙曼身體。可能剛剛洗了澡回來,她露出的肩頭和雙臂上全是晶瑩的水珠,長而溼的黑髮散亂地搭在肩頭,和嬌嫩的肌膚相互襯托,更顯的白的愈白,黑的愈黑。
她進了門,對滿室的人怒目而視,卻並不言語。
小靳腦中轟地一響,剎那間血都不知道流到哪裡去了。自己如此辛苦經營,依小賣小,拼了命掩飾,她卻渾然不覺,非要露臉不可!他嗆了兩口,只覺呼吸困難,抬頭一看,那三人亦在目瞪口呆中。
王五是驚異久仰的道大師廟中竟然藏有這般女色;那老頭稀裡糊塗,也不知道那雙老眼看清楚沒有;蕭寧的臉卻白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瞧。
小靳艱難地咽口唾沫,做個請君自便的手勢。那三人兀自呆滯,他只得咳嗽一聲,勉強道:“諸位……”
“哦……哦!”蕭寧渾身一震,迷惑地往小靳看過來,又突然想起什麼,耳根都燒得通紅,叫道:“我……是……對了,咱、咱們出來說!”
說著抬腳就往外衝,不料倉皇之下,撞翻了身前的凳子,險些失態。他也顧不上扶起來,飛也似地奔出去了。
王五有些不削地看了小靳兩眼,扶著老爺子跟著出去。
小靳看那少女兩眼,見她也正冷冷地瞥著他。小靳被她碧色的眸子盯著,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心虛,低聲成:“姑奶奶,你倒是用點心呀,叫你別隨便露面……”
那少女順手扯過床頭搭著的方巾,麻利地將溼頭髮裹起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
小靳看得有些口乾舌燥,忽聽門外蕭寧叫道:“道靳小師父,請出來說話。”他一驚,才想起客人在外,自己卻在房中與女子私混,這‘白馬雙傑’的臉可丟大了,慌忙退出去,反手帶上房門。
他一出去,只見四道賊亮的目光齊刷刷地瞪過來,忙學著道曾的樣,雙手合十唱聲喏,臉露悲苦之態,嘆道:“哎,也是命數使然。前頭王家莊上個月被胡人掠了,嘖嘖,死了幾百號人咯,我與師父收埋了整整五天。這位姑娘就是那個時候與家人一道逃難而來的。不料父母皆中了屍毒,紛紛撒手。她一個女孩子,悲痛之中又感風寒,差點也跟了去,若不是我師父妙手……這個……胡亂給些藥。幸得我佛慈悲,保得小命,卻落下病根”一指心口:“這裡,傻了不是!這不,哎……讓各位見笑了。”
他本待神吹,卻突然想到若是這些人知道道曾醫術高明,只怕更不願走了,是以臨時改口,倉促間倒也無人聽出來。
那老頭子與王五並無任何反應,蕭寧卻動容道:“原來如此。在下看這位姑娘的神色怪異,原來是有這番悲慘身世,真是令人扼腕而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