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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湧起萬般感慨,半日才醒過神來,道:“我是說溫大人是咱們自己的人,姐姐如何對他起了疑忌之心?”眉莊怔了怔,道:“我只恨他忘了安陵容當年的所作所為,給那賤人安胎倒是十分盡心。”我淡淡地道:“也是皇上吩咐的,有什麼法子?只是這溫大人也是命苦,安陵容如今是眾矢之的,若是哪天真的落了胎,他怎麼脫得了干係?”眉莊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轉瞬即逝。她抬頭看看殿內無人,冷笑道:“容不得她的人可真是不少,此事萬不能髒了你我的手。只等著看好戲便是了。前次皇后等了六個月不見我動作只好自己下了手,只可惜她白白設法子讓我知道了舒痕膠的秘密。卻不知這回她能等上多久。”
我冷冷望著燭臺上那一簇跳動的火苗,道:“稚子無辜,她雖是害了我的孩兒,我卻下不了這毒手。能否留住她的孩子,且看她的造化了。只是我仍要送她一份大禮,否則豈不是不懂禮尚往來?”眉莊笑道:“皇后等著螳螂捕蟬自己做黃雀呢。無論如何不要讓她抓了把柄。”我冷笑道:“只是還不曉得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二更天了,更鼓聲在這沉寂的暗夜裡格外令人驚心。眉莊去了,我卻了無睡意,隱隱嗅到似真似幻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
夜半時分下起雷雨來,伴著聲聲炸雷,道道森冷的白光劃過夜空瞬間照亮這座沉睡的宮殿。我望著幔帳上明滅不定的光影,心中唯有麻木與冷寂。
突然宮門外喧鬧起來,宮門被砸得砰砰作響,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直奔寢殿而來。我聽到殿外內監宮女忙忙亂亂地請安,是玄凌來了。寢殿門開了,紅燭燃起,我坐起身。玄凌掀開幔帳見我擁被而坐,一把將我擁入懷中,道:“朕來晚了,嬛嬛可是嚇壞了?”我心生恍惚,依稀記得當年承寵時每逢雷雨玄凌便在宮中陪我,若是在別處歇息也必要冒了雷雨趕來。自小怕這雷電交加的雨夜,每每倚著玄凌的懷抱,心中總覺得是那樣安全寧靜。可是終歸過去五年了,度過了許多在電閃雷鳴悽風苦雨中獨眠的夜晚,竟也不再怕這雷雨了。心頭黯然,時過境遷嬛嬛終究已不復是當年的嬛嬛了。
我輕聲道:“又是風又是雨的,皇上受了寒可怎麼好。”玄凌擁著我柔聲道:“沒有淋到雨,嬛嬛這樣擔心,朕就是淋了雨也甘心的。”我無語,卻看到他那明黃|色便袍下襬洇出大片的水漬。雨是下得不小呢。
一夜沒有好生睡,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玄凌早已上朝去了。浣碧服侍我梳妝用了早膳,道:“小姐昨晚上吩咐讓允公公一早過來說說話,允公公已等了一會了,傳不傳?”我點頭道:“都等了好一會了,還不快傳。”小允子叩頭請了安,規規矩矩的垂手侍立。我笑道:“小允子如今歷練得沉穩多了,不像是從前那小猴崽子的模樣了。只是到了這裡不要總拘著禮,還像從前一樣才好,不然總覺著生分了。”小允子應了聲“是”,又道:“小允子到了娘娘這裡就覺著像是回了家一般,但是娘娘疼奴才是娘娘的恩典,奴才可不能沒了規矩。”
我笑道:“如今內務府總管趙公公患了頑疾,時常臥床不起,你卻也正好得了歷練的機會。凡事勤謹些自有好處。”小允子應了。我接著道:“延禧宮的昭媛娘娘身邊該添幾個人了,你挑兩個可靠穩妥、心思活絡的體己人去她宮裡伺候著,明白麼?”小允子應了,略一遲疑,道:“奴才在娘娘身邊幾年,明白這安主子是怎麼回事,奴才會辦好的。只是這位主子雖遷了新殿,但是還沒有行冊封禮,按規矩要行了冊封禮才能正式按照從二品主子的儀制添奴才過去。”我笑道:“這冊封禮是早晚要行的,皇上下旨也有一個多月了,禮部遲遲擬不出來奏請行冊封禮的摺子,還不是因為她父親的事尚未處理妥貼。按理也是拖不過去了。再等等便是。”想了想,又問道:“趙公公可是皇后點的內務府總管?”小允子點頭稱是。我笑道:“既如此,趙公公指了誰去延禧宮,你都給我查清楚底細來報我。”小允子領命去了。
我飲了口玫瑰花露,又喚了小盛子來,取了那本《飲膳記要》還他,道:“御膳房裡,除了你哥哥外,還有誰可以信賴倚重?”小盛子想了片刻,道:“葷點司有個小典子與奴才交情甚好,人也極老實本分。”我點點頭,低聲向他吩咐了幾句,小盛子答應著去了。臨去我卻又叫住他道:“這書是你祖上所傳,不可輕易示人。這兩日送回家去收著吧。”
坐了這一會,覺著腰痠起來,便傳了溫實初來請平安脈。溫實初請了脈,道:“娘娘和胎兒皆安好。”我點點頭,道:“這些日子越發覺得腰困,溫大人估著還有多少日子臨產?”溫實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