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2 頁)
有些慌張的先走出院門。
“你看,俺說沒事,不用瞎想了,你娘倆……。”
“他爹,帽子,這個老頭字,丟三落四,你看這冷的天。”老伴追出來把帽子帶在白鬍子的頭上。
種天老漢一個人回來了。在院子外面轉悠了好幾圈,腿總是邁不進院門。蹲在外面把乾旱煙一鍋一鍋的點燃,又一鍋一鍋的把菸灰磕在冰硬的土地上。這樣的從復使那個黑油的菸袋在風中越飄越高。風呼呼的在耳邊響,眼淚和鼻涕在那撮花白鬍子上凝集著。
“這個死老漢嚇我一跳,不回家坐這做甚呢?這冷,不要老命了?”
“二楞呢,沒和你一快回來。”老婆子轉著身子看了一圈。
種田老漢一句話也沒說從院門跨了進去。
“啞巴了,說二楞怎哪去了。”小腳噠噠跟進來問。
種田老漢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一進屋就蹲在灶臺下面大把大把的白頭髮從手心,再從指縫飄向腳下。
秀珍看見爹“嗚嗚……。”甩上門跑到上屋。
二楞娘看到跑出去的秀珍,想追出去,剛邁了一步“噹啷”一聲悶響倒在門角。
剛跑出去的秀珍被趕來的婦女媳婦們連拉帶拖到上屋。
早以等在外面的王福和聽見動靜跑了進來,抱起二楞娘掐人種。有幾個已跑到秀珍屋。
“……呀,啊……俺的娘呀……。”二楞娘又暈死過去。
王福和找人已把秀珍爹孃叫來……。
秀珍爹孃坐在秀珍旁邊抹眼淚勸秀珍。
“閨女,你難受就哭出來……,閨女你說句話呀,閨女……。”
“說以後該怎麼過啊……俺上輩這是做什麼缺德事了啊……。”
“不用放你孃的臭屁,叫你來不是“噴糞”,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嚼這些不三不四的。”秀珍爹這時把大半輩的怨氣在這時撒向老伴。
“閨女啊,人這輩子誰沒個坎坎坷坷啊,在怎麼難,活著的人還的往下走呀。”秀珍爹又轉過去細聲說。
秀珍娘把剛擠出的鼻涕甩在地上摸著秀珍說:“娃娃,都怪娘,是娘害了你啊,嗚嗚……。”
“哇,啊啊……。”秀珍撲在娘懷裡放聲哭喊:娘,俺……不怪你……啊啊,俺心口疼,就是心口疼,啊啊……俺和二楞能做一天的夫妻俺也願意,俺不怪你,俺還打算和他好好過日子,俺心口疼………啊啊。”
“你個沒良心的,你不說明天和我回家啊,你還不知道……俺有你的種了,俺還沒告訴你,俺……。”
農曆大雪的頭一夜,紛紛揚揚的雪飄灑在上莊村的溝溝岔岔。
大雪那天,上莊村冷冷清清。晚上放晴的天空,月亮高高的懸在頭頂,月光籠罩著靜悄悄的村莊。前村的牲口打一個噴嚏或放一個響屁後村的窗戶紙都要抖兩下。
秀珍挽著婆婆望著村口,呼呼的白氣從嘴裡,鼻孔急促的吐出,她們看上去憔悴了,也都感覺一下老了許多。在月光下的秀珍也似乎能看到稀疏的根根白髮。村口搭起的七個帆布蓬,有一個是屬於二楞的,上面掛的白紙是種田老漢甩著鼻涕在二十四張白紙上敲了五百七十六錘敲出五百七十六個大銅錢。每一錘下去都好象砸在了自己的心坎上。這是白髮蒼蒼的爹為二十四歲的兒子親手做的最後一件……
抹著鼻涕給兒子置辦在那個世界的大產業。稀疏而雪白的頭髮在風中軟綿綿的,就像自己的老骨頭一樣軟綿綿。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十九
十九)
“這是哪一年了呀?大清……?不是。不是民國。。。。。。。。。不是土改……。是文革?也不是。改革開放?更好象不是……”種田老漢捅著袖子蹲靠在泉邊的石頭稜上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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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黃狗臥在腳邊吐著乾燥的舌頭舔梳著枯燥而稀疏的皮毛……。
“滴……滴答……。”泉水一點一滴從石頭縫擠滑到下面的瓷瓦罐。
“爺爺……爺爺,傻時候能滿啊?挨在旁邊的一個小孩託著下巴望著一點一點的水跳進那個瓦罐口問道。
“滿……?”
“什麼時候把自個兒的心裝滿了……它也就滿了。
一老一少都似乎有些迷惑的望著眼前的坡坡岔岔,一直從腳下伸向山脊樑與天擠壓出的縫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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