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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灰色,四周的宮牆暗淡地屹立著,彷彿在無聲地哭泣。一陣寒風吹過,我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從來不知道北京的冬天是這麼冷,冷得人心裡發慌。
已經是冬天了,我來的時候還是酷夏,一晃半年,時間比我感覺到的還要匆匆。
爸媽,你們都好嗎?會不會因為我的失蹤而焦急傷心,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女兒其實正和你們在一個城市,卻因為時間的距離不能相見……我胡亂思索,感覺身上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
輕微的腳步聲喚回我的神思,我下意識躲入茂密的樹叢,這個時候實在不想見任何人。
來人走到我左近突然停住,我心裡狂跳,以為被發現了。不過,就算有人發現我藏在樹後,又能奈我何?這麼一想,心裡安定不少。外面毫無聲息,我屏住呼吸也聽不到任何動靜,彷彿剛才那個人忽然消失了。
我心下疑惑,冷風不住侵襲,實在沒耐心再等,就打算出去看個究竟。又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樣在剛才那人站立的附近停住,然後一個細細的女聲道:“奴婢見過八阿哥,八阿哥吉祥。”
八阿哥?聽到這三個字,我本已稍稍抬起的腳硬生生定在半空,又緩緩落下。這半年我一直在儘可能履行對胤禟的承諾——不招惹胤禩,我們見面的機會本就稀少,我又故意躲避,所以還真沒再和他近距離接觸。對這樣的結果,我一直很滿意,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裡總感覺胤禩很危險,非常危險。
現在,在這種情況下我更不想和他碰面。
“八阿哥,主子說她前幾日雖有些不適,但如今吃了藥已經大好,這幾天您就不用去看了。您不日就要隨駕親征,等給惠妃娘娘請安後,還是早早準備為好。”那女聲不冷不淡,語氣平直如唸書,給人古怪的感覺。
“我先去給額娘請安,然後再去惠妃娘娘那裡也不遲。”胤禩的聲音隱含剋制,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抑著,想反抗卻無力。
“可是……主子吃過藥,已經睡下了。”女聲遲疑地回答。
胤禩懇求:“我去看一眼,看過就走。”
女聲嘆道:“八阿哥,主子不見您是為您好,您還是去惠妃娘娘那裡吧!”
四周突然變得寂靜,除了風聲,我只能聽到自己輕淺的呼吸聲。良久胤禩低聲道:“我明白了,煩勞你轉告額娘,我一切都好。”
“八阿哥放心,您的話奴婢一定帶到,奴婢告退。”
腳步聲再度響起,這次似乎比來時更加匆匆,瞬間就去得遠了。
我躲在樹後,心裡邊消化剛才聽到的邊等待胤禩離開。胤禩想見的人應該是他生母衛氏,但衛氏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不願見自己兒子。我不解地皺眉,這次康熙御筆親點八阿哥隨駕親征,眼看過幾日便要起程,古代交通不便,一去不知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衛氏為什麼此時連兒子一面都不見?
“主子不見您是為您好,您還是去惠妃娘娘那裡吧!”
“可惜八阿哥母親的出身……”
剛才那個女聲和喜福曾說過的話在我耳邊交替迴響,我咬住下唇,記起惠妃納蘭氏是胤禩的養母,因為衛氏原為辛者庫罪籍,所以胤禩出生後就被抱到出身高貴的惠妃膝下撫養。難道衛氏是擔心兒子和自己走得太近,會遭到人們冷遇。
我心裡輕嘆,明明是母子卻不得相見,是何等的悲哀。
外面安靜得可怕,風停了、空氣彷彿不再流動,一切像是被凝滯住了。我偷偷探頭,看到胤禩正背對我站著。明明瘦小的身體卻像座山峰重擊在我心頭,壓得我喘不過氣。
突然,他跪到地上,伏身磕頭,一下又一下,不斷重複。我舉起手捂住嘴,覺得喉嚨裡被什麼東西堵住,既上不來也下不去。
想見親人而不得,他和我的命運何其相似。
望著這樣的他,我無聲地在樹後跪下,心裡不住默唸祝福,即使我不在也希望遠方父母平安。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站起,麻木的雙腿幾乎讓我摔倒。我趕緊扶住樹幹,望向剛才胤禩靜跪的地方,那裡空蕩蕩的,他已經不知於何時離開。我緊抓樹幹,暗想自己是肯定見不到父母,但他卻可以,起碼離他出徵還有好幾天,也許我能在這幾天裡幫他製造機會。
恍惚中,他代替了我,去完成我絕對不可能完成的心願。
時間在焦急中飛快流逝,我卻仍舊沒有想出妥善辦法,既不出面又能讓他們母子想見。
這日我在宮中陪姑姑宜妃品茶閒坐,一個太監從外而入,打千請安後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