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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是,老子叫你把耳朵放尖,打聽訊息,你聽到訊息了,卻不告訴我。這打是你自找的。”
說著,當胸又是重重的一拳。拉加澤裡眼前當即金星一片,嘴裡一股血腥味道,又痛又急,又恐懼又委屈,當即就昏過去了。但他年輕的身體比他想像的還要棒,很快,就他睜開了眼睛:“我什麼都沒聽到。”
這個可能比他一生都要漫長的夜晚就此開始了。他們搬來兩條板凳,把他抬起來橫放在上面,一條在頸下,一條在屁股下面一點,只要他身子一軟,拄在身上的警棍立即通電。失禁的尿液打溼了褲子,淅淅瀝瀝漏在地上,洇開了是好大一攤。一時間,他麻木的身體沒有感到疼痛,但強烈的自尊使他感到羞愧難當。
老王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平靜地從他胸前的口袋裡掏出那盒香菸,抽出一支,給自己點燃。兩個刑警又把他以那個難以忍受的姿勢放在板凳上面,老王說:“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人人都是這樣。只要是人都會這樣。”
身體的感覺恢復了,疼痛差不多是從每一條骨頭縫裡迸發出來,眼淚也湧上了眼眶,隨即湧上心頭的,是強烈的仇恨,要是有一絲力氣,他會生吃了這個傢伙。
這個平常看上去貌不驚人的老王,卻能看透他的心思:“恨我?不要恨我。我就不恨你,我只是在工作。破案。驗關員是國家的執法人員,居然有人敢開著卡車要撞死他。我在破這個案。我想,你可能有什麼話沒有告訴我吧。”
“我只是回家取糧食去了。”
“那我告訴你,你一個月取一次糧食,對不對,你不是說我們在一起兩三年了嗎?你多久取一次糧食我這個老警察不知道?說!怎麼這次剛過一個星期就回家拿糧了!”
無論怎麼咬牙,怎麼努力,拉加澤裡懸在兩根板凳上的身子軟下去,軟下去,終於觸到了地上,電警棍再次讓他身體痙攣。
老王彎下腰來,幾乎把他那張平靜裡掩不住興奮的臉貼在了他的臉上:“你肯定知道案子是誰犯的?”
“不是……我。”
“當然不是你。要是你還用費這麼大勁?”老王的面孔上有了些許猙獰的表情,但語氣仍像平時那樣平和安詳。
“我不知道。”
“看來你還想嚐嚐別的玩法。反正這個夜晚還長。”
拉加澤裡用盡全身力氣,把一口血沫吐在老王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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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3》輕雷 四(1)
拉里澤裡第三次從短暫的昏迷中甦醒時,他們才住了手。
老王自己也累得夠嗆,往喉嚨裡噴了些藥水,在床上躺下了。拉加澤裡被銬在外間的沙發上。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警察也睡著了。而在裡間,老王又從審訊室裡的魔鬼變回平常那個被哮喘折磨的老頭了。他在睡夢常常喘不上氣來。他在睡夢中被劇烈的咳嗽弄醒過來。醒過來的他像任何一個有病的老傢伙一樣哼哼著,在床上翻來翻去,弄得床吱吱嗄嗄響個不停。
看守他的警察讓這響聲弄醒了,好像對著他也好像沒有對著他說:“這老傢伙真是討厭。”關了電燈,又坐回沙發上睡過去了。
拉加澤裡昏昏沉沉地坐在沙發上,渾身的疼痛讓他無法安然入夢。閉上眼睛,就看見那個平常熟悉的老王:一身從來沒有挺括過的警服,敞著油垢的領口,因為哮喘和高海拔缺氧而憋得烏青的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每次碰面,他都會伸出手來,撫撫他的肩膀,嘴裡還會含混不清的問候一句什麼。但這次,和善的老頭變成了魔鬼,獰笑著伸出拳頭,迎面猛擊過來。拉加澤裡猛然驚醒過來,冷冷的汗水溼透了背心。窗戶外面,深藍的天幕上一顆顆星星閃爍著冰涼而刺眼的光芒。
拉加澤裡悄無聲息地哭了。哭和善的老王轉眼就露出如此殘暴的面相。哭自己看人家弄木材賺了大錢,不等上完高中就回來趟這場渾水,把同班讀書的女友也失去了。哭前女友已經考上了大學,而自己在這因木材生意而起的鎮上,連這紅火生意的邊都沒有捱上。前女友上大學走的時候,哭著對他說:“你成績比我還好,你回去唸書考大學,我等你。”他沒有回去。他還是呆在這個只有二十多幢房子的小鎮上,等待機會來臨。淚水越流越多,他哭了個痛快。哭自己父親早亡,哭自己辜負了懦弱而又辛勞的兄嫂的希望。來在雙江口鎮上這長麼時間,卻一事無成,人前人後,還得裝得從容平靜跟無事人一樣,其實,早就該哭上這麼一場了。只是在這個晚上,警察們一頓嚴刑拷打,讓他哭出了身上的疼痛與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