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因為現在的鄉村已經沒有自主演進的能力。中國鄉村的命運是由城市決定的,現在大家討論“三農”,中國農業的出路,中國農民的出路不是他自己把握的,他是被工業、被政治、被城市所決定的。中國農村也不再是自覺的經濟,它也要加入到市場流通領域,一旦加入進來文化觀念就不可能是完全自恰的。我一直強調《塵埃落定》,我不希望大家僅僅把它看成西藏的。其實從人本身來講,文化的差異,比起人類所有的共同性來講,文化的差異,生活的差異是小的,人類在共同的命運、共同的情感狀態當中,共同的最基本的問題,在生存命題面前共同性大於差異性。在我的文學觀念裡,文學不是尋找差異性的,而是在差異當中尋找全人類的共同性,文化價值。我之所以要強調這個,因為很可能被人誤讀為少數民族題材就變成簡單的,狹義的,抗議的、不滿的東西。其實我的東西更多的是個人的生活。整個中國農村都在面臨這樣的問題。甚至到了國外,到日本、歐洲專門去農村看,發現日本的農村、歐洲的農村,僅僅比我們的農民更有錢一點,生活稍微安適一點,更有安全感,但是他們農村面臨的問題跟我們一樣,不再有農村了,鄉下無非是房子好一點,但總體來講還是淒涼的,不會再有新的文化。鄉村還是老人在家裡,年輕人都在城裡,當然他們打工的條件比我們打工的條件好,但是鄉村文化的衝擊在全球是一樣的,當然在中國當下的情況當中更厲害,漢族地區一樣。但是少數民族地區更面臨著雙重的,既有本民族文化的瓦解,因為中國所有的少數民族文化沒有城市文化,就是鄉村文化,就是農民的文化,牧民的文化,不存在城市文化。所以它的文化被瓦解的悲哀是雙重的。
問: 除了您剛才提到的文化崩潰,現在也面臨道德的崩潰,在這樣的環境下,在*的環境下,道德崩潰表現的也很強烈,為了守道,機村也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 一般來說解放前的時候,一般的人都會自由一些,寫到當下的時候,尤其是西藏,有沒有覺得自由度被束縛?
阿來關於《空山》的問答(3)
阿來: 沒有。其實要看怎麼理解。有一部分作家恐怕對題材的依賴性很大,他對題材本身內涵的挖掘相對弱一些,他就一定要在某一個界線中碰這個題材,引起關注。但是我覺得我不是這樣的,我不需要挖掘,我表達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中國的題材歸類的厲害,尤其少數民族題材,如果你作為一個作家,你想到少數民族,就只想到它的特殊性,只能在差異性上做文章,這時肯定面臨著很多困境。如果說寫西藏題材就是這樣的空間,我馬上會放棄,寧願寫別的題材。但其實對一個真正的作家來講,即便在當下可以允許的空間中,我們還有很大的空間,我們缺乏的是闡述的能力、表達的能力。現在的人很容易推卸,給自己找藉口。我覺得我在表達上,沒有限制。如果有限制的話,首先是來自自己的藝術表達,比如語言、結構,是沒有自己想清楚的。這種小說當然要表達政治,但是更多的是本身個人的興趣,感覺到一些限制性的東西,恐怕是把社會政治作為小說表達的唯一物件的時候,也許他會感到限制。但是我不是特別關注這個層面,而是關注這個層面以下的,整個中國社會,中國的現實。
問:十年中,你還寫了一些作品?
阿來: 我跟很多中國作家的情況不太一樣,十年當然是一個約束,十年多一點。我對寫作很嚴肅,很認真,但是我絕不把寫作看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美好的、崇高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讓我去嘗試。這十年當中如果要寫很多東西,我也可以寫很多東西,不是沒有故事,不是沒有材料,我佔有的資源,我覺得我在中國作家裡是非常得天獨厚的。但是確實寫完《塵埃落定》之後,我沒有這種願望,我經常講,就像轟轟烈烈談過一次戀愛,讓我第二天馬上跟另外一個人再這麼銘心刻骨的,我做不到。但是小說寫作對我來講,不是*的事情。寫完之後可以有五六年的時間,我沒有寫的願望,感情上沒有這種需要,不是沒有故事。文學藝術,藝術創作絕對是一個需要感情參與的東西,我連表達的願望都沒有,讓我每天寫一千字,唯一可以鼓舞的就是可以算多少稿費,這就沒有意思了。
後來大概到了2001年、2002年慢慢開始有這種願望,但是小有想法,小有感觸,那種想法沒有強烈到我可以寫一個很大的東西,支撐不住。也許心裡養了那麼一點氣,那麼一點情感,寫三萬五萬字,沒有興趣了。中間斷斷續續寫了一些,就寫了一箇中篇,兩個短篇。但是大概到2004年“五一”大假我去了雪山開始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