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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這些廣陵(即揚州)舊事──由於煬帝的荒淫殘暴,激化了尖銳的階級矛盾,末次南遊,釀成全國性的農民大起義。不久隋朝即告滅亡。──但詩之妙,卻在於作者寫得含而不露,只寫詩人“遙起廣陵思”的情懷;所思內容,卻留待讀者去想象,去咀嚼。只見詩人沉思之際,在這古渡明月之下,又傳來了琅琅漁歌。棹歌的內容是什麼?作者亦不明言。但聯絡詩人“喜談今古”、“深怨唐室”的身世,自然地使人想到屈原《漁父》中的名句:“舉世皆濁兮我獨清,眾人皆醉兮我獨醒!”“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古賢和隱者的唱答,也正是詩人此刻的心聲;從而將詠古和諷今融為一體,以景語完成了詩的題旨。
此詩之可貴,在於詩人詠古別具一格,寫得清新自然,娓娓動聽,挹之而源不盡,咀之而味無窮。全詩共八句,句句是即景,句句含深意;景真、情長、意遠,構成了本詩特有的空靈浪漫風格。
(傅經順)
湖口送友人
湖口送友人
李頻
中流欲暮見湘煙,岸葦無窮接楚田。
去雁遠衝雲夢雪,離人獨上洞庭船。
風波盡日依山轉,星漢通霄向水懸。
零落梅花過殘臘,故園歸去又新年。
這是一首送別詩。“湖”,指洞庭湖,詩人即在湘江入洞庭湖的渡口送別友人。全詩大半寫景,不見傷別字面,只是將一片離情融入景中。一、二兩聯寫“湖口”所見:先是放眼湘江水岸,看到暮靄、蘆葦、田野;接著遠眺雲夢,但見飛雪、去雁;最後注目孤舟離人。詩的前三句,境界闊大,氣象雄渾。“中流欲暮見湘煙”,“中流”即江心,這是江面寬闊的地方,此時在暮靄的籠罩下更顯得蒼蒼莽莽。“岸葦無窮接楚田”,“楚田”即田野,春秋戰國時期湘江流域為楚地:“岸葦無窮”已有深遠之意,再與“楚田”相接,極寫其空曠廣袤。“去雁遠衝雲夢雪”,“雲夢”是有名的大澤,在洞庭湖以北的湖南、湖北境內,孟浩然曾以“氣蒸雲夢澤”(《臨洞庭上張丞相》)來狀寫它的壯偉,這裡則以“雲夢雪”來表現同樣的境界。經過此番描畫之後,方才拈出第四句點題:“離人獨上洞庭船”。此句一出,景語皆成情語。飛雪暮靄,迷漫著一種淒冷壓抑的氛圍;四野茫茫,更顯出離人的伶仃;大雁孤飛,象徵著友人旅途的寂寞艱辛。作者或用正面烘托,或用反面映襯,或用比興之法,寄寓自己的傷別之情。這裡,詩人並沒有直接表達心緒,只是將幾組景物納入同一畫面之中,使它們發生內在的聯絡,透過畫面顯示特定的意境。這樣,既有壯闊生動的自然景象,又有深邃內在的個人情致,達到了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
第三聯:“風波盡日依山轉,星漢通霄向水懸”。此寫洞庭湖的景象,並非實寫,而是由“洞庭船”引發的想象,故而在時間上並不承上,“暮”、“雪”不見了。兩句是說,洞庭湖波翻浪湧,奔流不息,入夜,則星河璀燦,天色湖水連成一片。洞庭湖是浩瀚而美麗的,然而詩人此寫並不是出自對洞庭奇觀的激賞,風波之中,星漢之下,始終有著孤舟離人。因而,他對洞庭湖水的描繪,流露著對友人一路艱辛的關切,而有關星河高懸的遐想,則是對孤舟夜渡的遙念。詩人的這種情思同樣不是直接表達出來的,而是透過孤舟離人和洞庭景象這前後兩幅畫面的巧妙組接來加以體現的。
最後一聯:“零落梅花過殘臘,故園歸去又新年”。這是說友人歸去當及新年,而自己卻不能回去。“零落梅花”是詩人自況,也是一景。由臘月而想到梅花,由“殘”而冠以“零落”,取景設喻妙在自然含蓄。此聯固然表現了詩人的自傷之意,但同時也表現了念友之情,因為詩人之所以感到孤獨,完全是由友人的別離引起的,故而這種自傷正是對友人的依戀。
李頻以描寫自然景物見長,這首詩堪稱其代表作。全詩八句倒有七句寫景,湘江的暮靄,江岸的蘆葦、田野,雲夢的飛雪、大雁,渡口的孤舟、離人,洞庭的風波、星河,以及臘月的梅花,等等,真是紛至沓來,目不暇接。詩文有所謂“主賓”一說,主是中心,“無主之賓,謂之烏合”(王夫之《姜齋詩話》)。在這首詩中,作者把孤舟離人放在中心的位置上,圍繞這個中心層層設景;又從孤舟離人逗出情思,把諸多景物有機地串聯起來。故而全詩顯得章法齊整,中心突出,而且融情入景,與一味作感傷語的送別詩不同,自有一番悠悠遠思的風韻。
(周錫炎)
哭李商隱(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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