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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塵埃沒。
終愧巢與由,未能易其節。
沈飲聊自遣,放歌破愁絕。
歲暮百草零,疾風高岡裂。
天衢陰崢嶸,客子中夜發。
霜嚴衣帶斷,指直不得結。
凌晨過驪山,御榻在嵽嵲。
蚩尤塞寒空,蹴踏崖谷滑。
瑤池氣鬱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歡娛,樂動殷膠葛。
賜浴皆長纓,與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撻其夫家,聚斂貢城闕。
聖人筐篚恩,實欲邦國活。
臣如忽至理,君豈棄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戰慄。
況聞內金盤,盡在衛霍室。
中堂有神仙,煙霧蒙玉質。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勸客駝蹄羹,霜橙壓香橘。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北轅就涇渭,官渡又改轍。
群冰從西下,極目高崒兀。
疑是崆峒來,恐觸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撐聲窸窣。行李相攀援,川廣不可越。
老妻寄異縣,十口隔風雪。
誰能久不顧,庶往共飢渴。
入門聞號咷,幼子餓已卒。
吾寧舍一哀,里巷亦鳴咽。
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
豈知秋禾登,貧窶有倉卒。
生常免租稅,名不隸征伐。
撫跡猶酸辛,平人固騷屑。
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
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
在杜甫的五言詩裡,這是一首代表作。杜甫自京赴奉先縣,是在天寶十四載(755)的十月、十一月之間。是年十月,唐玄宗攜楊貴妃往驪山華清宮避寒,十一月,安祿山即舉兵造反。杜甫途經驪山時,玄宗、貴妃正在大玩特玩,殊不知安祿山叛軍已鬧得不可開交。其時,安史之亂的訊息還沒有傳到長安,然而詩人途中的見聞和感受,已經顯示出社會動亂的端倪。所以千載以後讀了這首詩,誠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詩人敏銳的觀察力,不能不為人所歎服。
原詩五百字,可分為三大段。開頭至“放歌破愁絕”為第一段。這一段千迴百折,層層如剝蕉心,出語的自然圓轉,雖用白話來寫很難得超過它。
杜甫舊宅在長安城南,所以自稱杜陵布衣。“老大意轉拙”,猶俗語說“越活越回去了”;怎樣笨拙法呢?偏要去自比稷與契這兩位虞舜的賢臣,所志如此迂闊,豈有不失敗之理。濩(huò;獲)落,即廓落,大而無當,空廓而無用之意。“居然成濩落”,即果然失敗了。契闊,即辛苦。自己明知定要失敗,卻甘心辛勤到老。這六句是一層意思,自嘲中帶有幽憤,下邊更逼進了一步。人雖已老了,卻還沒死,只要還未蓋棺,就須努力,仍有志願通達的一天,口氣是非常堅決的。孟子說,“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飢者,猶己飢之也,是以若是其急也。”老杜自比稷契,所以說“窮年憂黎元”,儘自己的一生,與萬民同哀樂,衷腸熱烈如此,自不免為同學老先生們所笑。他卻毫不在乎,只是格外慷慨悲歌。詩到這裡總為一小段,下文便轉了意思。
隱逸本為士大夫們所崇尚。老杜說,我難道真這樣的傻,不想瀟灑山林,度過時光嗎?無奈生逢堯舜之君,不忍走開罷了。從這裡又轉出意思來,既生在堯舜一般的盛世,當然人才濟濟,難道少你一人不得嗎?構造廊廟都是磐磐大才,原不少我這樣一個人,但我卻偏要捱上來。為什麼這樣呢?這說不上什麼原故,只是一種脾氣性情罷了,好比向日葵老跟著太陽轉呀。忠君愛國發乎天性,固然很好,不過卻也有一層意思必須找補的。世人會不會覺得自己過於熱中功名,奔走利祿?所以接下去寫道:為個人利益著想的人,象螞蟻似的能夠經營自己的巢穴;我卻偏要向滄海的巨鯨看齊,自然把生計都給耽擱了。自己雖有用世之心,可是因為羞於干謁,直到現在還辛辛苦苦,埋沒風塵。
下面又反接找補。上文說“身逢堯舜君,不忍便永訣”,但即堯舜之世,何嘗沒有隱逸避世的,例如許由、巢父。巢、由是高尚的君子,我雖自愧不如,卻也不能改變我的操行。這兩句一句一折。既不能高攀稷契,亦不屑俯就利祿,又不忍象巢、由跳出圈子去逃避現實,只好飲酒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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