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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勸道:“太太可是糊塗了,瑜哥兒的娘雖不好,好歹他總是您的親孫子。往後若飛黃騰達了,總也忘不了您。”
肖夫人苦笑道:“傻孩子,你還年輕,哪裡明白這其中的關節。以往我還能想法子將她們夫妻二人分開,只要她總也沒個子嗣,這侯府早晚還是咱們的天下。如今可好,倒教他們平白竄出來一個繼後香燈,這瑜哥兒向來又與我不親,反倒像他死鬼娘活脫脫一個白眼狼。往後若落在他們一家子的手裡,哪還有咱們的好日子。”
還有一層,肖夫人卻沒有說出口:若是將來瑜哥兒知道了自個兒親孃真正的死因,怕是會懷恨在心,那自己的下場只會更慘。
秋棠歪著腦袋,想了半日,半吞半吐道:“依奴婢淺見,這事兒也好辦。太太不妨選幾個忠心可靠的丫頭派到郡馬爺身邊伺候著,太長日久的若有一子半女,那豈不就好了?”
肖夫人一驚,一睜眼直鉤鉤地盯著秋棠半晌,秋棠被看得心裡著了慌,忙辯白道:“太太,奴婢大膽提起這事兒,完全是為了您著想。太太可千萬別惱,奴婢下次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肖夫人緩過神來,嗤笑道:“瞧你,我還沒說什麼呢,就嚇成那樣兒。這個主意極好,平日道沒看出你也是個心裡頭有算計的。這樣好啊,比魏昌家的那老貨可強多了。”
秋棠長吁了口氣,才將懸著的心漸漸兒踏實了下來。遂笑著恭維道:“奴婢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太太您可是如來佛祖,奴婢就是再怎麼鬧騰也飛不出您的五指山。”
肖夫人笑罵道:“猴兒,就知道拿我尋開心。我若叫你去伏侍郡馬爺,你可願意?”
秋棠忙跪下,抹著眼淚道:“奴婢要有這等心思,就教我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奴婢只盼著這一輩子都能盡心盡力伺候太太,您要是嫌棄,那奴婢只能去抹脖子了。”
肖夫人啐道:“行了,別裝蒜了。哪有大姑娘家不嫁人的,你那點鬼心思瞞得了誰?只要你的肚子爭氣,別忘了本,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你。”
秋棠這才委委屈屈站起身來,佯作一臉的不情願。那左右不住晃動著的金葉形墜子透露出不盡的狂喜與野心。
而這一晚的膳食卻是瑜哥兒這些年來唯一一次意想不到的飽飯。當地一張紫檀西洋卷草紋桌上滿滿當當地擺放著好些吃食,正中釉裡紅牡丹紋折沿盤裡盛著參芪燉白鳳,周圍一色青花纏枝花卉紋花口盤,分別盛著八寶野鴨﹑奶汁魚片﹑繡球乾貝﹑蝴蝶暇卷﹑玉筍蕨菜及松樹猴頭蘑,另有一五彩魚藻紋蓋罐裡煨著山雞絲燕窩。邊上一紫檀小案几上擱著紅燒麒麟面﹑四喜餃子及黃金角。雨霏又命人特特兒找來一套童趣橫生的畫琺琅西洋人物碗箸,讓桔梗在一旁為瑜哥兒佈菜。
瑜哥兒望著一桌子令人垂涎三尺的佳餚美饌,不由得食指大動。每樣略嚐了幾口,就飽了。
一時有人來回:“郡馬來了。”
桔梗忍不住笑道:“郡主這辦法可真妙!奴婢聽傳話的人回來說,郡馬爺那兒盯梢的婆子都撤了。往後您就不必煩心再有人從中作梗了,隨時隨地都可宣郡馬前來。”
雨霏用帕子給瑜哥兒擦拭著嘴角的湯漬,啐道:“少胡說,我是真心疼這孩子。他來與不來與我又有什麼相干?”
話音未落,門簾一動,只見念遠頭戴黑貂飾珠翠寶石結頂常服帽,身著寶藍色麒麟如意團福紋箭袖,罩著石青刻絲八團鷹膀褂,束著金絲夔龍紋玉束帶,足蹬青緞氈羊皮裡皂靴提步而來。
雨霏含笑道:“早使人去請郡馬,怎麼這會子才來。桔梗快讓小廚房加幾樣烤鹿脯﹑川汁鴨掌和持爐珍珠雞,再燙一壺羅浮春⑴來,讓郡馬先暖暖身子。”
念遠並沒答話,而是徑自遠遠坐在西北角一孤零零的紫檀雲頭紋開光坐墩上,臉色黯然,沉默不語,神情中恍惚有不忿之意。。。。。。
⑴羅浮春:蘇東坡自釀糯米黃酒,色澤如玉,芬芳醇厚,入口蜜甜,令人陶醉,名曰“羅浮春”。正如他在詩中所云:“一杯羅浮春,遠餉採微客,遙知獨醉罷,醉臥松石下。幽人不可見,清嘯聞月夕,聊戲庵中人,空飛本無跡。”
正文 20:人到情多情轉薄(下)
雨霏見念遠姍姍來遲不說,且若有所思,神色不似平常,倒頗有些陰鬱之氣。故強作輕鬆拉著瑜哥兒走過去,輕笑道:“子陵快來瞧瞧,江媽媽說這孩子長得好似年畫上的招財童子呢,我倒覺著他和我孃家小弟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來評評理,到底是誰說的準兒?”
念遠低著頭,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