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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前,界河對岸激烈的槍聲,引來了越南一方邊防軍的注意,連續四輛滿載全副武裝官兵的前蘇聯產的中吉普,迅速壓過凹凸不平的狹窄黃土路,越過康寧藏身的大片草叢趕赴五百米外的河岸。
當越軍到達時一切都已恢復平靜,北岸上除了一片斷裂的竹子外,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兩個軍官模樣的人略作商量,分別上車領著隊伍悻悻返回。
在他們的記憶裡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現,有一次中方一位喝醉了酒的邊防警察在邊民的懇求下,扛著機槍打死一頭髮瘋水牛的情景他們也親眼看見。當他們看到河灘上碩大的瘋牛衝向那個搖搖晃晃的警察時非常震驚,更令他們震驚的是那位喝醉的警察顯然是個瘋子,端起機槍不退反進,罵了幾句粗口話就是一陣猛射!
當狂奔的水牛倒下時,牛角和警察的距離不到一米,連作為旁觀者的他們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幾輛運兵車過去很久,聽不到引擎聲的康寧才謹慎地爬出草叢。他也清楚地知道在這條邊境線上的許多地方都埋藏著各種地雷,七九年到八八年這九年間,越南方面由於害怕解放軍從這個區域攻進去,便埋下數不清的地雷,後來雙方的軍人不斷相互滲透你埋我也埋,最後誰也搞不清楚到底埋了多少。
這幾年,中方那邊數年前基本排雷完畢,而越方沒有這樣的技術和資金只能是順其自然了,雖然每年被炸死的耕牛和無辜邊民的事件時有發生,但也只能是順其自然。
因此。康寧牢牢記住大榕樹下賣鮮果的阿姨的話,越是草木橫生荒無人煙的地方。就越不能靠近。
眼看夜幕降臨,又將要下雨,又冷又累地康寧只能硬撐著尋找通向河邊的道路。現在這種情況,只有順流而下才不會踩到不知埋在何處地地雷,才能安全地接近與東興隔河相望的芒街。
幾經搜尋,康寧終於找到通向河邊的羊腸小道。
當他艱難的到達空無一人的河岸上時,一陣大風猛然颳起。閃電之後轟隆隆的雷聲緊隨而來,瓢潑大雨瞬間從天而降。
身上衣服還是溼漉漉的康寧再次沐浴在大雨中,看著前方百米內河對岸村子裡透出地燈光,康寧心中一陣淒涼…這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對康寧來說是那麼的遙遠,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逾越了。
閃電再次劃破夜空,寒風暴雨中冷得嘴唇烏青、渾身發抖的康寧,終於看到了一張一頭系在岸邊短木樁上隨波搖晃的竹排,暴雨下。顛簸陳舊的竹排在茫茫水面上顯得那麼的無助和孤獨。
康寧走過溼滑的斜坡來到水邊,解開竹排輕輕走到上面,非常擔心因動作過大而使竹排散架。
好在竹排上還有一根四米左右的竹竿,不至於讓康寧隨波逐流再次漂回好不容易才逃離的北岸。
一個小時過去,康寧順流而下,連續飄過七個越南邊防軍設立在河邊地哨位。
非常值得慶幸的是,由於持續的大風和瓢潑大雨下個不停,所有的哨兵都躲在簡陋的鐵皮屋子裡睡覺。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讓渾然不知、懵懵懂懂的康寧飄到岔河口。
略微猶豫,康寧將竹排撐進南面的河道,他知道另一邊還得經過十幾公里的界河,而向南地岔河完全屬於越南所有,只有進入越南腹地自己才真正安全,哪怕被越南公安和邊防軍抓起來,自己也能拿出身上的錢暫時買下幾天安寧。
穿過黑洞洞的友誼大橋。大雨慢慢停止下來。
幾棟倉庫模樣的高大建築邊沿掛著昏暗的燈光,一個停靠著幾艘三百噸左右鐵殼船的碼頭出現在康寧眼前。
心中忐忑的康寧不敢再繼續前行,只好將竹排撐向岸邊找尋地方上岸。他好不容易靠向岸邊,旁邊三艘停靠在岸邊地小木船讓他不知如何面對。
康寧雖然知道芒街的大街上有不少會說的越南人開的旅館,防城港市的幾個單位也在此設立商務處,但自己此時的身份很難入住,最現實的辦法是用錢買通會說中國話的越南人,以尋求一夜的安寧,第二天以後怎麼混康寧自己自有主張。
果然不出康寧的預料,他剛剛靠上岸邊。小木船上地人已被驚醒,一個船伕移出船艙用電筒照在他臉上:“%…?”
對越南語毫無所知的康寧只能無奈地笑一笑,用粵語低聲說道:“大叔,我不小心飄到這裡來了,我是中國人,請問你能幫助我嗎?我會給你錢的。”
船伕熄掉電筒,用東興話回答:“後生仔,過來我問你。”
康寧重重地出了口粗氣,心想謝天謝地終於能溝通了,只